第八章 各自的旅程 （三）

  《遥远之地：神之子》
  第八章   各自的旅程   （三）
  翠绿色的沙发，葱金边的地毯。垂落的白丝窗帘，映透着阳光的微暖，窗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机械零件造物，稀奇古怪得甚至看不出功用。
  莱緹挨着窗台，打量起这些小机械。
  「来，随便坐。」马克爷爷带着温柔的微笑，向他们说着。看见绍尔，让他的神态都放松了许多。「这几年过得还好吗？啊，我去泡茶吧。」
  「啊，不用了。爷爷。」
  原本想阻止马克爷爷的绍尔反而被阻止，要他回到沙发上乖乖坐好，等着就行。然而，绍尔也明白，马克爷爷是相当顽固的。
  不过，也就是绍尔的这份贴心与妥协，马克爷爷感觉更心安了。他托着茶壶缓慢走回客厅时，问了绍尔现在的近况以及艾布提登的事情。
  「呃，那个……我已经离开艾布提登了，虽然还没离开很久。」
  「那么，这位孩子是？」马克爷爷询问起了一旁的莱緹，绍尔尷尬一笑。「这位是我的同事，叫做莱緹．亚尔格伦。」
  「对了。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我猜看看，嗯……码头渔工？不过，如果是渔工应该也不可能会遇到这样可爱的同事。难道是……」
  绍尔的眉头微皱了一下。「……是什么？」
  「媳妇啊。」
  绍尔无奈看着马克先生俏皮的表情，又看向一旁莱緹天真的微笑，扶了下额。「爷爷，我没有诱拐未成年少女的兴趣。」
  「我已经成年了。」莱緹在一旁抱怨。
  「没错，她已经成年了。」马克咯咯笑了起来。「再说了，真爱是不分年龄的。有时候连物种都能跨越。」
  ……物种？绍尔更无奈了。爷爷是不是看了太多奇怪的科幻小说……
  「爷爷，求您别再胡说了！」
  见绍尔哀求，马克爷爷笑得更加大声。「好，不说了不说了！不过，绍尔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工作啊？怎么会来到埃尔塔寧？」
  绍尔迟疑了半晌。「爷爷。虽然你可能会觉得我说话话有点可笑，但是千真万确。」虽然是编造的，但与事实相差不远。「我现在是冒险者莱緹是我的伙伴。」
  马克爷爷的表情愣了数秒，有些讶异地说。「是啊？那不就是绍尔你的梦想职业吗？看来现在真的成真啦？不过，作冒险者好赚吗？会不会收入不稳定啊？」
  爷爷热情发问的样子，惹的莱緹一笑。「爷爷，其实冒险者真的就是有一餐没一餐。连去个地方都要搭便车！」
  绍尔尷尬地微笑，看着莱緹滔滔不绝地抱怨起过去一年的冒险生活。
  「不过，其实路途中也发生了很多很有趣的事情。我也是在途中遇见绍尔先生的，他总是说着大海的事情，所以，想跟他一起去冒险！要去海的另一头。」
  「这样啊？不过……怎么没看见莱緹小姐刚才说的另一个伙伴？佐恩？」马克爷爷突然提问。「他的名字跟伊森司公爵的大儿子一样，刚刚听到了还吓了大跳。不过，应该不可能吧？」
  「……呃嗯。」莱緹迟疑地勾了下嘴角，涔着冷汗。「当然、当然不可能囉！他的全名是佐恩．阿布拉瓜！」
  ……阿布拉瓜？绍尔忍不住抿嘴一笑。憋了笑好一会儿，绍尔才赶紧接上了他们的话。「好了，爷爷……这次来只有我们两人，事实上是为了工作的委託。」
  马克爷爷的笑容消失了。「……委託？」
  莱緹赶紧接着说下去。「在首都的外头，不久前找到了巨神兵的墓地。听说，巨神兵当初来自于艾索尼许家族之手。爷爷，皇帝陛下需要您的协助，来找到巨神兵墓地的入口。」
  马克爷爷望了莱緹一会儿，摇摇头。「恕我拒绝。」
  ……什么？莱緹与绍尔都愣住了。
  「孩子，我已经不再做工匠了。」许久，马克爷爷淡淡地说，看不出忧愁。「虽然提花很喜欢这些小东西。」
  提花．月，是这个小女孩的名字。
  「爷爷，为什么呢？」莱緹提问了。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知道理由的。尤其，我不会再替皇帝陛下工作了。」
  「提花。来，过来爷爷这里。」马克爷爷招了招手，呼喊着女孩的名字。提花便一蹦一跳地跑来马克爷爷身旁，抱着他，将脸埋进他的肘间。
  看着这场景，绍尔不自觉地感到有些温馨。曾经他也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也这样依赖过某人。某个能让他感到安心的人，他的孪生长兄。然而，见到马克爷爷也只能让他想起与哥哥克洛普在艾米多顿生活过的短暂时光。
  不过，因为马克爷爷并没有妻儿，所以提花的来歷仍是让绍尔感到很好奇。
  「爷爷，您是怎么遇到提花的？」
  ※※※※※※※※※※
  叩叩——
  敲门的声响划破了午后寧静的空气。坐在床上的海露德转过头，轻声回应。「请进来。」
  门扉缓缓敞开，足以让她看清外头的来者时，她的心沉重了一下。站在门外的，是任务归来的佐恩与艾洛。
  海露德轻抿了下乾涩的嘴唇，拉开一道笑容。「欢迎回来。」
  「露露。还痛吗？」艾洛快步走到床边，一脸疼惜地说。
  「当然痛了。」海露德苦笑着。
  「听说你醒了。」佐恩也来到窗边，淡然的语气带着温柔。「下午还下床跟韦德一起看花。」
  「嗯，是啊。身体恢復得很好，应该没什么大碍。莱緹她……没事吗？」海露德绽着微笑，心里却发着寒。呵呵，该不会等等又要教训我擅自行动的事情吧？但是我都救了你的宝贝欸……
  果然，当时是为了保护莱緹。佐恩点点头。「嗯，她没有受伤。你还记得事发经过吗？」
  看来是一心想知道真相的工作狂。不知道耍赖有没有用？海露德仍是微笑。「嗯，这个嘛……我想想，有点记不太得了……」
  「没关係，你好好休息吧。」佐恩点头，没有追问也没有一丝不悦。
  这反而让海露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搞错吧？就这样放过我？
  「好好陪她吧。」佐恩朝着艾洛说。「那么，我先走了。」
  「等等。」佐恩转身时，被艾洛按住了肩膀。「你好像还有问题没有回答我吧？」
  ……问题？海露德抬起头，看着艾洛的侧脸。艾洛的表情甚是严肃，还带着一丝怒意。发生什么事了吗？
  佐恩背对着他们，轻叹口气之后，缓缓转过身来。他凌厉的眼神转向了艾洛。「……我以为你已经理解了。」
  「我理解，但我不明白。」艾洛说。「你明明是一个这么忠义的人，我不懂为什么你会愿意为陛下做这些事情？」
  海露德突然明白过来，艾洛是故意在这时候喊住佐恩的。难道……他知道了什么事吗？
  「什么事情？」海露德看向佐恩，语气严肃。
  「……这些事情不需要……」
  「滥用黑魔法、弒龙，为了拿到巨龙之心。」艾洛打断了佐恩的推脱，说出了真相。「陛下不过是为了永恆的生命而寻龙，佐恩之所以不停带着莱緹姐旅行，不是爱护，是要杀她。因为，莱緹姐是你认定的龙啊，对吧？」
  佐恩默而不答。
  「佐恩。」海露德轻唤。「……真的吗？」
  佐恩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深吸了口气。表情依旧泰然自若。「可以这么说。」
  他说什么？
  海露德感受到一股冷颤，内心的激动让她忍不住脱口。「原来皇帝陛下一直想这么做。说什么想繁荣过去的光景，如此一来皇帝跟珀哈多尔有什么差别？」
  佐恩低头望了海露德一眼，「好了，够了。他不是你能侮辱的对象。」
  「那你呢？」海露德蹙着眉尖，声音带着一丝严厉。「如果莱緹是龙，你真的能杀了她吗？」
  「皇帝陛下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佐恩不带感情地说。
  情绪上扬的海露德感到一阵晕眩，艾洛赶紧扶住她的肩头，细声说。「不要勉强。」
  「没有人能够得到永恆的生命」对此，艾洛提醒。「这点，我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然而，佐恩只是认真地望着艾洛，「用炼金术的话，就可以。」。这个瞬间，海露德瞬间明白了，佐恩便是皇帝手中「有可能」找到永恆生命的人才。
  海露德微皱的眉头藏着一股悲伤。「……你怎么能够这样？她是莱緹，她是你的……」
  「我的？」
  〔任谁看来都像情侣分离。〕
  〔她不是我的爱人。〕
  〔佐恩之所以不停带着莱緹姐旅行，不是爱护，是要杀她。〕
  所有的不解与疑惑在一瞬间全部荡然无存。原来如此。他从来都没在说谎或是敷衍……
  他，只不过是把莱緹当作是自己发现的宝物这样带在身边。而宝物不过就是，必要时，交换幸福的筹码。
  「没事。」海露德的情绪冷却了，心灰意冷的她做不出任何表情。「……我想休息了，佐恩请你出去吧。」
  佐恩没有回应，只是沉吟的眼神望了海露德半晌，然后转身离去。
  佐恩离去后，艾洛仍是站在原地，望着佐恩的背影，与他身后闔上的那扇门。
  艾洛想起昨日他们赶到崩塌围墙时的情景，不禁皱起了眉头。
  〔发生什么事了？〕
  斗技场比赛一结束时，晚了一步。围墙早已坍塌得面目全非，在碎石堆中，他们听见呼喊与哭声。
  〔……救命！有没有人……〕
  是莱緹。
  佐恩率先寻着声响奔跑过去，见到了怵目惊心的场景。海露德倒卧在血泊中，那血沾湿了大地，浸湿了莱緹白色的衣裙，沾染了双手与发丝……
  这时候，道路的另一头，绍尔也赶到了。
  〔莱儿，发生什么事？〕
  〔……我不知道，但是……精灵姐姐应该是为了救我……〕
  莱緹慌乱而焦急地说，眼眶早已盈满了泪水。佐恩眉宇紧皱，他没有理会莱緹，只是撕开了海露德腰间的上衣，确认伤口状况。
  〔你还好吗？〕艾洛扶了下莱緹的肩膀，镇定地询问。〔没事的。〕虽然艾洛说着安慰的话，但眼神中也透露着凝重。
  莱緹表情惨澹地点点头。
  「伤口很深，但还在出血。」佐恩检视完，眉宇深锁着。他的语气虽镇定，却在海露德的伤口上感受到一丝异样。
  深色的魔法縈绕着撕裂般的伤口，最开始接触到的地方，开始渗出了浓黑的液体。
  〔绍尔，先带莱儿离开。〕
  听见佐恩一声下令，莱緹还来不及抗拒，就被绍尔一把拉住，直接脚尖离地被扛上了肩膀。她虽不情愿地抿脣，却没有说出一点不服。只是静静地发着闷。
  艾洛发现了佐恩的神色有异。〔……你怎么了？〕
  〔黑魔法。〕
  佐恩脸色苍白，眼神透露着肃杀。艾洛见状，表情更加凝重。
  佐恩从腰际掏出一袋灿白的粉末，指腹沾取在海露德的伤口上画出一道法阵，他随后抽出了腰间的小刀，划开食指。鲜红的血液如珍珠般一滴滴地滑落，滴落在法阵上方。
  一道白色的温柔光晕发散，黑色魔法如烟蒸发一般无踪。血也瞬间止住了。
  艾洛看着佐恩，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这不会就是传说中，以天使之羽粉末作为炼金阵消耗材料的，『白魔法』中的治癒术吧？治癒他人，难道不是禁术吗？
  佐恩一抿食指上的伤口，发现了艾洛诧异的眼神。
  〔你真的认为，治癒术该被列为禁术吗？〕
  〔……什么？〕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艾洛一愣。
  〔我倒认为，在身旁的人受了重伤的时刻，这不仅是拯救受伤的人，也是为我自己的一种拯救。这里没有医疗器材，如果救不了重要的人，才是一种遗憾。〕
  由于先皇致力于将魔法作为能源，以及参考到了药师们的政治立场，所以将治疗术列为禁术。现在的魔法，除了驱动扫除用具，或是作为能源之外，连当个占卜师都不能。
  ……所以，没错，我认同你。你明明是这样的忠于自己理念的人。为什么还会遵循他人的意志，就因为他是陛下吗？
  「艾洛？」突然，海露德的声音唤回了艾洛的注意。「你在看什么？」
  「……啊，没有。」艾洛轻笑，揉了海露德的头顶。「只是在发呆。你好多了吗？」
  「嗯。好多了。」海露德带着微笑点头。「我感觉我也不是受了多重的伤，竟然还能睡那么久。」
  ……不。当时，如果佐恩不那么做，你可能真的会死。如果拯救不了自己重要的人，才是遗憾……是吗？
  〔……你该不会，跟我是情敌吧？〕
  「你能跟我说说，昨天的意外是怎么发生的吗？」
  「啊？嗯……」海露德抬眼，望着艾洛思考起来。「昨天……我看到莱緹，痛苦地跪在地上，身旁有一个女人，但是我没看到女人的样子。我靠近时，墙面穿出了巨大的黑色触手怪，我试图保护了莱緹，然后被击中……」
  ……触手怪？艾洛心惊。他猛然想起了今天在巨神兵墓地遇到的袭击，也是黑色的触手。是同一个人……是那个女人吗？
  「那个女人，之后去了哪里？」
  「……抱歉，我不知道。」海露德摇头。「但是她似乎一转眼便消失不见了……难道是瞬移？」
  「银榭魔女。」艾洛脱口而出。
  海露德沉重地静了下来。
  「露露，走吧。」
  「……咦？」
  「既然皇帝派是这样计划的，那我们再待下去也没有用。不是吗？回东方去吧。」
  是啊。海露德很明白，对佐恩来说，她一直都是找龙的其中一个工具。是这期间太松懈了吗？突然要离开，心里却有点不甘心……
  「我不要。」海露德瞭然地拒绝。「现在还不行。但是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不想回去……」
  艾洛皱着眉，不解地望着海露德。
  「既然他们要弒龙，那我们就要救龙。」
  看着海露德灿然的一笑，艾洛不禁也微笑起来。他早知道自己拗不过海露德，所以没打算回绝。
  「好。知道了。」
  ※※※※※※※※※※
  「陛下。这还是有所不同的。」
  放下了手中的报告书，沙连抬起眼看向坐在对面沙发的男人，后者的深褐发已经斑白，面容上的皱纹也因为紧蹙的眉头而显现出来。
  「……有何不同？」男人有些不耐烦地说，语气带着一丝怒意。「不都是灵魂吗？早晚都必须回归上神怀抱，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把狗屁不通的事说得冠冕堂皇啊？难怪，这样的傢伙才可能会任用緹加朵。「那是您与緹加朵卿的约定，并不是我的。」
  「你以为让银榭魔女在帝国工作有这么简单吗？」
  面对对面男人的慍怒，沙连没有一丝畏缩，反而高傲地冷哼一声。「……哼，我也跟您说过了，緹加朵的烂摊子我不想收拾。现在您要找不死之药、得到不死之身，就要尊重我。」
  「哼，看来是一隻很会叫嚣的小猫咪。也罢，如果你不从，那么你也知道我能让你痛不欲生。在狮子面前，猫咪还是……」
  叩叩——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男人的话，但这也足以让沙连的脸色铁青不已。
  「进来。」
  门缓缓推开，来者穿着正式的黑底金纹早礼服，浅金色的捲发衬着身后因步伐撩起的长披风。如冰霜一般冷蓝的双眼淡漠地扫过了房间，此时，他看见了面色铁青的沙连。
  佐恩？还真会挑时间。沙连与佐恩对到眼后，赶紧转开了视线。
  「覲见桑緹维亚最灿烂的阳光。」
  「过来吧，伊森司卿。」坐在主位上的男人说。「本座与赛拉卿正讨论到一半。」
  「是的。」佐恩点点头，来到了沙发前，在沙连与男人侧面的空位坐了下来。「抱歉，因为任务后续的处理，来晚了。」
  佐恩看向沙连，后者的面色仍是凝重难看，没有理会佐恩的目光。
  「稍早本座听了赛拉卿的任务报告，也做出了一个结论了。」男人说，目光飘向了沙连。「赛拉卿，能请您解释一下吗？」
  沙连的表情有些厌恶，但她仍然开口了。「……伊森司卿应该听过银榭教团在东大陆做的事情吧？」
  佐恩不解为何沙连突然提起，但还是点点头。「嗯。我知道，曾经屠杀过龙族守护者的庄园。」
  「原因呢？你也知道吗？」
  原因？佐恩的眉头皱得更深。「银榭教团以盗取稀有炼金材料闻名……所以当时骑士团猜测，是为了盗取守护者的传家珍宝。但如今还是不知道当初银榭教团想夺取的物品是什么……」
  「啊啊……」沙连摇了摇头。「不对哦。」
  佐恩停下了正说出口的句子，改口。「……否则呢？」
  「灵魂。」
  听到这个名词时，佐恩的心跳一瞬间像是漏了拍。他想起了海露德在那晚与他说起过去的事情，说她的父亲在她面前惨死，说着她颠沛流离的故事……
  「更靠近龙的灵魂，更靠近永恆的生命。」沙连说着魔法教科书里的假设。「过去的银榭教团似乎因为某个原因没有完全成功，但是，这个论点还是正确的。」
  佐恩低头扶额，对于沙连所说的话感到荒唐。「……这就是你们的结论？」
  「完全正确。」男人微笑着说。「而且，人选也有了。」
  ……人选？佐恩沉默着，带着一丝警戒地望向男人。
  「传闻说，龙族守护者已经消失了。但是，最近在帝国里出现了一位龙族守护者。」
  听到这里，佐恩的世界彷彿静止了。
  任何的话、声音，都无法传入他的世界，一片漆黑的空白，如此寧静，他却感觉一切都混乱了起来。
  在他脑海中不断地回放着那个名字……
  海露德．埃维斯菲特。
  然而佐恩依旧不敢相信，坐在他身旁的这个人是他崇敬的帝国之君，至高无上的太阳，罗布提斯．莱须泽．阿芙海特。
  他们的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