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久居长安,见多了文人学者为了扬名手段频出,不乏有离经叛道之举,只是他没想到堂堂国子监竟然也能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这让他这个教了十几年圣贤书的学官实在气急。
  长安乃是京兆之地,御史满地走,他来的路上就看见有两个御史大夫闻到味儿赶来了!
  国子监的名声只怕要扫地了。
  真是气煞他也!
  “滚!统统给我滚回去思过!”
  不同于死去的、以温和著称的周学官,祝学官乃是孟祭酒的门生,和孟祭酒一脉相承,最是看不得有辱文人之事,而且他脾气火爆,嫉恶如仇,这些监生让他抓个正着只怕要遭殃了。
  家丑不可外扬,祝学官不会立刻罚他们,但是回去之后他们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监生们跟离了水的鱼一样拉下来脑袋,再也不见之前愤慨的样子,一个个垂头离开,有几个还狠狠瞪了几眼崔叙等人。
  祝学官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冲崔叙等人拱手道:“国子监教学无方,才令他们做出此等小人之事,待我回去禀明孟祭酒自当惩罚,还望崔寺正海涵。”
  崔叙闪身躲开祝学官的礼,微微还礼道:“祝学官客气,他们也是心切。”
  祝学官僵笑着点头,崔叙也在国子监上过学,虽然自己没有亲自教过他,但算是半个师长,之前国子监失礼在先,他才客气行礼,一是真心赔罪,二是看崔叙的态度。
  若是崔叙真抓着此事不放,那自然就会受下他的礼,若是只当是寻常争论,那必然以学生的身份还礼。
  此番做法看得出崔叙乃大度之人,不愧是世家大族出身,这等教养不是那些靠旁门左道扬名的人能相比的。
  想到这里,祝学官心中怒气更盛,恨不得将那些监生立刻逐出国子监。
  崔叙也是无奈,先不说自己是国子监走出来的学生,单是大理寺这边就不会把这事往大了闹,没看见王公、胡少卿都不愿出面吗?大理寺在朝堂上本就艰难,树敌颇多,实在不能再得罪人了。
  祝学官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就要离去。
  崔叙想到什么,连忙叫住他,“祝学官且慢。”
  “何事?”祝学官脚步微顿,莫不是反悔了,要来个先礼后兵?
  崔叙道:“不知今日吾等可否再去一趟国子监?周学官死因蹊跷,我等奉命查案,还想再去案发之地细看一番。”
  祝学官一愣,也没说什么,点头道:“自然可以,大理寺办案,我等岂敢推脱。”
  “如此,便好。”
  商定了午后去一趟国子监之后,祝学官便离开了,崔叙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将桑榆两人托给了百里谦,自己带着路崖去找胡少卿了。
  百里谦:“……”
  桑榆:“……”
  突如其来的沉默在二人之间散发开来,这两个人一个不爱说话,一个绝不多嘴,只能干巴巴地瞪眼。
  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最后还是百里谦忍不住了,将在一旁看戏的周良才拖出来,“你,带着她去偏厅小憩一下!”顿了一下又道:“叫公厨给她们上些点心茶水。”
  说完便急匆匆地走了。
  留下的周良才足足愣了半天才回过神,连连告罪,“唉呀唉呀,这叫甚事?小娘子不要怪罪,大理寺都是一些粗人,平时粗心惯了,哪里晓得要心疼小娘子哟。”
  桑榆自然是不会在意的,她只想着能不能先归家,“是我们叨扰了,不知可否先行家去?”
  周良才怎敢做主,他虽然不知道桑榆的身份,但是就凭崔寺正特意将人带着,就知道她并非寻常人,那是他能轻易左右的。
  万一要真是崔寺正的心仪之人,他就这么放她离开,可就罪过大了,他早间可就听说了啊,说是崔寺正有了心上人,去哪里都带着。
  这是有多稀罕啊!
  第二十三章:奇怪
  “小娘子说笑了,崔寺正特意嘱咐要照顾您,小人岂敢怠慢,您是第一次来我们大理寺吧,我带您四处转转?等崔寺正忙完自会寻你。”
  桑榆疑惑了,这又关崔叙什么事啊?大理寺未免太严苛了一些,连进出都要知会一声。
  她哪敢真的转啊,这里可不是她这个平头百姓可以参观的地方。
  奈何周良才一嘴好牙口,又是请她去四下走动,又是絮絮叨叨地说着大理寺的趣闻,愣是将她们哄到了偏厅小憩。
  “要我说啊,这些监生就是没安好心,自打周学官死后,他们就跟疯魔了一般,天天写文章,作诗的祭奠周学官,还跑到酒肆茶楼大肆宣扬,逼的圣人不得不下令严查。”周良才道。
  桑榆好奇地问,“既然大理寺如此重视,那为何到现在还没有线索?”
  周学官已经死去六日了,按理说应该有些眉目了,可是大理寺到现在也只查到了片面。
  在接到案子之后,大理寺立刻着人查探,顺藤摸瓜找到了刘掌柜,还未来得及问话,刘掌柜便死于他手。
  从已知的消息来看,刘、周二人并无任何牵扯,也仅是周学官常去刘掌柜的茶肆喝茶罢了。
  更不要说一个月前死去的姜生与他们二人毫无瓜葛。
  凶手为什么要杀了刘掌柜,刘掌柜是知道了什么被牵连的吗?他的这一死,线索就断了,重新回到周学官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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