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没想到也因此露了马脚。
周良才受教了一般点点头。
桑榆便问:“那崔寺正是如何知道陈年就是凶手的?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他的?”
不要告诉他是因为衣物,虽然衣物的事也说的通,但是崔叙明显是从开始就盯着陈年了。
崔叙勾了勾嘴角,好看的唇型便陡然生动了起来,“在我见到他的第二眼。”
第二眼?在国子监的时候吗?
桑榆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讶,崔叙觉得她的样子和阿娘样的波斯猫有点像,它被抢走了食物之后,也是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
他道:“其实,这个还要托桑小娘子的福,是你告诉我的。”
“我?”桑榆更疑惑了。
“桑小娘子在验完周学官的尸体之后说周学官是死于剪刀。”崔叙回忆道:“剪刀和匕首不同,它是没有把柄的,长时间握在手里会在手心留下痕迹,凶手杀周学官的时候带着愤怒,又连捅周学官十四刀,剪刀必然会划伤凶手的手。”
所以崔叙在见到陈年的时候,看见陈年无论怎么走动,都下意识地弯腰拱手,将左手放在右手下面回避,当时他便留了一个心眼。
诚然学子多拱手行礼,但是行礼也有讲究,一般都是左手在上,右手在下视为尊重,但是也不乏有人东施效颦,模仿的不伦不类。
可是国子监最讲究规章礼仪,这种错误是不会发生的。
也是因为周学官之死牵扯甚大,国子监的重心都在这些琐事身上,才让陈年一次次糊弄过去。
崔叙观察入微,发现陈年的反常之后便盯上了他,果然发现陈年的左手有伤痕,伤痕恰好对应了剪刀把手的痕迹。
桑榆恍然大悟,诚心夸赞道:“原来如此,崔寺正果然细致入微,真乃神探也。”
崔叙笑笑不言,只是他那双精致的隐耳动了动,耳尖微微泛红。
第四十章:以前
薛如英撑着下巴看着两人,尤其是崔叙那副事不关己努力掩饰尴尬的样子,她眉头深锁,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了却了一件大事,崔叙难得松了一口气,几个人便在后衙一起吃茶,偶尔说一句案子的事。
眼见时辰不早了,桑榆见自己没什么事,便起身告辞。
薛如英还想送她。
桑榆自然拒绝了,薛如英贵为大理寺寺直,忙的不行,怎么能给一个平民百姓作马夫呢,桑榆可不敢这般不知轻重。
崔叙也不拦着她,只是在桑榆踏出门槛时叫了一声,“桑小娘子。”
桑榆不解,转头向他看去。
只见崔叙正襟危坐,面色严肃地问她,“某欣赏桑小娘子的验尸技艺,特代大理寺请桑小娘子替死者申冤。”
薛如英和周良才皆是一愣,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桑榆也呆呆道:“崔寺正是在邀我进大理寺任职?”
崔叙沉声道:“正是如此。”
桑榆沉默了一会儿,绷着小脸说:“我是女子之身。”
崔叙笑笑,身体放松下来,往胡凳后一靠,懒懒地说:“我崔叙从来只问才华不问出身,女子也好,男子也罢,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什么男子女子,不过都是人的一种形态罢了,崔叙见到的优秀的女子多了去了,单是他阿娘就是女中豪杰,崔叙有时候在想,若是深闺妇学不再是束缚女子的工具,是否女子也能在朝堂上和男子平分秋色?
他的阿娘有倾世之才,她用十几年的时间将女子带入前院,却被朝堂中的人多番猜忌,最终也只能回道后宅。
世人都以为他不喜欢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殊不知,他见过了像阿娘那般洒脱、优秀的女子,闺秀之女再难入他的眼。
如今,崔叙发现,又一有一块璞玉值得他去雕琢,只要给她时间和机会,桑榆必定能在大理寺有一席之地。
若桑榆能在大理寺站稳脚跟,只怕阿娘知道要欣喜不已。
桑榆再一次沉默了,“我……”
“我知你下不了决心,但是我的话会一直算数,你若想通了再与我说。”崔叙直接打断她的话,“时辰不早了,早些归家吧。”
桑榆微微弯腰,行了个礼,逃也似的走开了。
薛如英看见桑榆走远,忍不住问崔叙,“叙之,你……”
崔叙见薛如英叫他的字,知道她是私下询问,反问道:“如英,你当年为什么来大理寺?”
薛如英傲然道:“自然是大理寺是沉冤昭雪之地,我大兴儿郎当以肃清天下冤屈为已任!”
崔叙道:“既然如此,桑小娘子便值得。”
薛如英思索片刻,突然道:“是我魔障了,我突然期待郑少卿见到桑小娘子的表情了,一定很精彩!哈哈哈哈!”
崔叙摇摇头,心里也开始期待起来。
被期待的桑榆小心地踏出大理寺的大门。
看门的差役见她出来,纷纷笑着打招呼,“桑小娘子慢走,有空常来。”
桑榆笑着和他们挥挥手作别。
桑榆没有叫马车,而是沿着大街上慢慢走,此时天色虽未暗,但也即将闭市,百姓匆匆忙忙地往家中赶去,闭市后他们只能回坊里活动。
这是本朝最为严苛的宵禁制度,夜晚来临的时候,繁华的朱雀大街回归沉寂,除了金吾卫和更夫之外,非圣人下令,任何人不得外出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