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她心中不是滋味,暗中发誓一定好好锻炼自己的小身板。
  崔叙带人上山之后,桑榆休息了半个时辰,终于缓和了过来,就听见差役说村子领着几个年轻后生求见。
  桑榆也想问些洪三郎的事,就让人将村子带了进来。
  村里给他们歇息的地方是村子里最好的屋子,也就是村长自己的家,说是最好的房子,也不过是多用了几块青砖大瓦,雨天屋顶漏雨少些罢了。
  桑榆是过惯了苦日子的,倒也没在意,薛如英虽然有些嫌弃,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折腾的时候。
  村长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岁月的侵蚀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他们一行人的到来,把这个垂暮的来人吓的不轻。
  他当村长已经快三十年了,还没见过如此大的阵仗。
  一见桑榆两人,他在年轻后生的搀扶下就要跪下,“老朽过两位差爷。”
  桑榆那敢让他跪,她都害怕他跪下了起不来,“老丈莫要多礼,此番是我们扰了你们清净才对。”
  老村长听了更害怕了,“差爷快莫说了,老朽都知道了,是洪三那个畜生害了人命!冤孽啊冤孽啊!”
  薛如英便问:“此话怎讲。”
  老村长抹了一把脸上的虚汗,道:“哎,事已至此,老朽也不瞒着了,这洪三郎是被逼出村子的!”
  桑榆好奇地问发生了何事。
  老村长叹了一口长气,将事情缓缓说来。
  要说洪三郎一家,那也算的上是远近闻名了,他们原先也是住在村子里的,只是后来被迫搬走了。
  洪三郎年少时,他阿耶就因为上山打猎,让大虫咬死了,发现的时候尸骨无存,他阿娘哭了三日,才接受了事实,从此决定独自将儿子养大。
  “起初村里见他们孤儿寡母可怜,就时常照料些,哪知道却招来祸端,村里有些心思不正的汉子,时常借着替他们挑水打柴的由头骚扰洪娘子。”老村长说的有些羞愧,“洪娘子无法,只能将自己关在家中,闭门不出,外间的事交给洪三郎处理。”
  薛如英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老村长垂眼,“哎,村里的媳妇娘子听了就嚼了些舌根子,她们管不住自家男人,就把气散在了洪三郎的身上。”
  那时候洪三郎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外面的儿郎见到他不是吐痰扔石头,就是恶语辱骂,严重的时候还会对他拳打脚踢,很多时候他都是带着一身伤回去的。
  可惜他阿娘是个懦弱的,怕惹上麻烦从不辩解,也不许他反抗,每次只会抱着洪三郎哭诉她们母子命苦。
  洪三郎的性子在村中人的叫骂中渐渐变得扭曲起来。
  “他继承了他阿耶打猎的功夫,每次进山都能打好些猎物回来,可是,都没有人敢收的。”村长说的心有余悸。
  桑榆有了些猜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何?”?
  第六十九章:流言
  老村长整个人抖抖有些厉害,扶着他的年轻后生替他解释道:“那些猎物死的实在惨烈,有好些都是被残杀致死的。”
  虽然说本身打猎就不是什么仁善的事,可是猎户都是有原则的,像幼崽不杀,怀孕的不杀,就算是打猎,也尽量让活物死的痛快些。
  可是洪三郎却不一样,死在他手上的动物都很凄惨,他会在它们还活着的时候用热水烫,会将它们的皮毛一点点扯下来,会将它们溺在水里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都鲜血淋漓。
  他家中墙角都被动物的血染红了,飘在空气中的都是血腥味。
  薛如英听的汗毛倒竖,问道:“所以你们赶走了她们母子?”
  老村长缓过气来,道:“虽然村中不满她们的多,但是也真因为流言蜚语才叫他变成这样的性子,老朽就做主,保下了她们。”
  那时候很多村民都跑到村长这里诉苦,要求村长将她们母子赶走,村长年轻时读过几本书中,知道些道理,也知道此事村里人也是有责任的,就拦住了那些找茬的人。
  还有人威胁说要报官,可是村民们自己也理亏,就是再不满也不敢真的闹到官府,他们也只能背着村长去洪家闹事。
  桑榆听的认真,“后来呢。”
  “后来啊。”老村长落下了泪,“后来,洪娘子不堪受辱用一根绳子将自己吊死了,洪三郎在他阿娘死后搬进了山里,再也没回村里。”
  薛如英听完,忍不住感叹了一声造化弄人,洪娘子算是被流言害死的。
  桑榆却有不一样的想法,她对村长道:“不知洪家老宅还在不在,我们是否可以去查看一番。”
  老村长一愣,缓缓道:“在的,只是平时没人去罢了,差爷想看自然是可以的。”
  桑榆便说要去看看,薛如英虽然不解,但也没反对。
  一行人便在老村长的带领下去了洪家老宅。
  桑榆原本想着让老村长随便指一个人带她们去的,但是他不愿,拖着佝偻的身子硬是撑着走了过去。
  洪家老宅位于村中的北侧,和许多猎户一样,靠近后山,方便平时进出,在洪三郎离开之后,洪家老宅便沉寂了下来,连四周的空气都冰冷了许多。
  老村长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洪娘子死后,村里人觉得有些晦气,能搬远点的就搬远了。”
  虽然这么说,桑榆还是发现离的最远的房子也不过几百米,有些村民看着她们一行人到来,还偷偷地探出身子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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