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陶裁缝眼睛微缩,嘴巴抖索个不停,只是摇头否认。
  “你是不是想说这块布料代表不了什么?”桑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而问陶娘子,“你当时为什么要留下那块布料?”
  陶娘子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不妥,可是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顺着桑榆的话回答,“因为那块布料没有做好,中间有一块有一块硬结。”
  葛布是用葛藤的皮做的,有的皮因为虫蛀、刀疤等原因会结成结,这样的葛皮做成布料会有硬结,若是在纺织的时候不小心,就会把硬结留在葛布上。
  虽然这块葛布是中品,但是这个硬结让它有了瑕疵,是买不上价格的,因此陶娘子才会留下,准备给自家用。
  崔叙让人将葛布送到陶裁缝面前,让他仔细看看上面的硬结。
  桑榆见状,问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陶裁缝依旧沉默不语,只是拿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桑榆,仿佛在问桑榆还知道什么。
  桑榆叹息,“其实,你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人是你杀的,案子也是你犯的,犯案过程基本上也差不离,可惜,你错就错在太自以为是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青天
  陶裁缝计划很周全的,他为了嫁祸给自己的弟弟,做足了准备,他先将陶二郎关了数十天,造成凶手在这段时间没法杀人的假象,借此将他们的视线放在陶二郎的身上。
  他只要装作发现弟弟杀人,并将他关起来的假象,就可以将自己摘干净。
  到时候,他最多也就是不忍弟弟被抓,自己一时糊涂犯下错事罢了。
  可惜啊,也正因为如此,桑榆才发现了端倪,假设陶裁缝在袁三郎遇害后才知道陶二郎是凶手,并且把他关起来。
  那么,在这之前呢?
  许娘子死的地方是在陶家,发现的地方是在暗巷,若真的是陶二郎杀的人,难不成一个傻子还会善后不成?避开耳目,转移尸体的事情,不是一个傻子能做到的,最大的可能是凶手有帮凶。
  起初,桑榆也以为陶裁缝发现陶二郎是”杀人凶手“,为了保护弟弟,他不惜帮陶二郎善后,甚至假扮胡人,混淆视听。
  可是,太巧合了,更夫死在深夜,当时周围很寂静,陶裁缝第一刀砍在更夫身上,更夫受到刺激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大喊出声才对。
  人的血液即使是从胸腔流到喉咙,也会有一个过程,而且是必须刺到腹部才会造成胸腔大量积血,再返流到喉咙里。
  可是更夫什么动静都没有,并且是在第二日早晨才被发现的,这说明更夫死的时候,要么是被堵住了嘴叫不出来,要么就是声音被掩盖了。
  狗叫声?很可惜,桑榆走访了更夫死的附近几户人家,他们家中都没有狗,离的最远的也隔了几条巷子。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凶手将更夫的嘴堵住了,然后再行凶的。
  许娘子就更不用说了,她是在陶裁缝家中遇害的,她是一个胆小的娘子,但凡出了什么事她应该会尖叫,会逃跑,可是同样,她也是被无声无息杀了,并且死后还被弃尸他处。
  两个人的死都表示,凶手是一个有着清醒认知,且残暴狠辣的正常人。
  陶二郎已经傻了十几年,他能活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桑榆相信,不会有人装几十年的傻子就为了在以后杀人的。
  那么凶手只可能,是在一开始就撒谎的陶裁缝了。
  桑榆分析完了之后,众人一片寂静,很多人都带着惊讶的眼光,看着在公堂上游刃有余的桑榆,他们感觉到,此时的桑榆并不像一个娇弱的小娘子,而是一个会让恶魔显出原型的青天。
  崔叙淡然一笑,“陶裁缝不但头脑清醒,而且还很聪明。”
  桑榆跟着笑道:“正是,陶裁缝为了掩盖杀人的真相,还会做戏呢。”
  陶裁缝绝望呐喊,“不,这些都是你的猜测,这只能证明二郎不是凶手,并不是我!”
  此时的陶娘子也反应过来了,她看不见眼前的场景,只能循着说话的方向磕头,“差爷差爷,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当家的就是一个平头百姓,他怎么可能杀人呢,他不会的!不会的!”
  她一边哭诉着,一边摸索着靠近陶裁缝,双手不停地拍打他,“你快说你是无辜的,快说啊!你这个懦夫!胆小鬼!你还有胆子杀人?”
  陶裁缝的双眼在陶娘子打骂他的时候,暗淡下来,他也不做声,任由陶娘子将情绪发泄在他的身上。
  陶二郎原本跪的好好的,此时见到自己的哥嫂打起来,他欢呼一声,捂着耳朵,一边兴奋地看着他们打架,一边嗯嗯啊啊地叫着。
  公堂之上一片混乱。
  崔叙蹙眉,惊堂木一拍,喝道:“公堂之上,休得喧哗!来人,将他们拉开。”
  差役听命,连忙上前将陶娘子拉开。
  陶裁缝的身上已经被抓乱了,他头发糟乱,脸上也有了抓痕,陶娘子虽然眼瞎,可是动起手来一点也不含糊。
  尤其是看陶裁缝和陶二郎的反应,只怕已经习以为常。
  桑榆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心想,她也许能猜出来陶裁缝杀人的原因了。
  就在这时,衙门外面传来了骚动,有人大喊:“崔寺正,我要见崔寺正。”
  门外的百姓一见来人,连忙让出一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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