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中年男子闻言,收回手,恭恭敬敬答道:“喏。”
他又瞪了桑榆一眼,然后满是不怠地离开了。
桑榆放下悬着的心,同桑蓁一起进了屋里。
这是两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分为内外厢房,通过一个简单的竹帘隔开,桑榆注意到里面有很多书架和摆件,一眼就能窥见它们的珍贵。
一个年约三四十岁的灰衣男子正坐在竹榻上练字,他的字苍劲有力,力透纸背,和他坚毅清冷的外貌很是相像。
真真的字如其人,锋芒毕露。
灰衣男子仿佛没看见桑榆进来一样,耐心地写完手中的字,搁下毛笔,拿起字画吹了吹,然后将它放在一旁晾晒。
那里还有夕阳的余晖,一并摆放的还有好几副已经完成的大字。
灰衣男子见桑榆默不作声,笑了笑,“桑小娘子莫要紧张,吾只是想请桑小娘子帮个忙罢了。”
桑榆收回思绪,淡淡道:“请人帮忙最起码要先过明来路,郎君身份不明,说请儿帮忙似乎有些不妥罢?”
第一百八十七章:尚书
灰衣男子一听,一边正大光明地打量着桑榆,一边抚掌大笑起来,“好,好一个聪慧果敢的小娘子,怪不得吾那个傻儿子非要你出手。”
桑榆心里疑惑,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睁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灰衣男子这才收回眼神,肃色道:“吾乃窦玉成之父。”
桑榆瞳孔微缩,窦玉成的父亲,那岂不就是本朝正三品大员,刑部尚书窦尚书?
她后知后觉地冲窦尚书行了一礼,“儿见过窦尚书。”
窦尚书摆摆手,满不在乎道:“这些虚礼就不必了。”
桑榆站直了身子,不解地问:“不知窦尚书找儿究竟所为何事?”?窦尚书官至高位,岳家还是御史台一把手,他有什么事需要找自己帮忙?怎么着都说不通啊。
窦尚书背手而立,目光看向窗外,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桑榆也不催他,只是安静地等候,眼神落在他处。
片刻之后,窦尚书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道:“吾也不知道此事交给你是对是错,但是吾儿执意如此,吾也不好说什么。”
想了想,他从书架上取出一张文书,递给桑榆。
桑榆一脸狐疑地放开桑蓁的手,双手接过文书。
这是一份验尸文书,如同大部分验尸文书一样,写的简单又草率。
死者,男性,年四十三,死于八月初七,死因是外伤导致的心肺破裂,其身上有多处拳脚伤。
桑榆看了好几遍,也只觉得是一张普通的验尸文书,只是不知道为何窦尚书要给自己看。
窦尚书看出了桑榆严眼中的疑惑,直接了当道:“这是曹伯胜的验尸文书。”
曹伯胜?
桑榆一惊,突然注意到验尸书上的姓名一栏,写的正是曹伯胜的名字。
这个名字桑榆并不陌生,他就是带头去东隅居闹事,然后被窦玉成教训了一遍的那个鳏夫。
只是,他怎么会突然死了,而且看窦尚书的意思,还牵连到了窦家,她轻声问道:“他的死,与窦小郎君有关?”
窦尚书满意地点点头,心里对桑榆又高看了一分,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不错,几日前,吾儿与曹伯胜发生了争执,两人动起了手,三日后曹伯胜死于家中,吾儿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窦尚书说的很平淡,似乎这件事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桑榆拿不定他的想法,有些愧疚道:“窦小郎君是为了救儿的妹妹,才出手教训他的…… ”
窦尚书摆手,“桑小娘子莫要苦恼,吾找你并不是为了问罪的。”
窦玉成从小就被惯坏了,打架闹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窦尚书虽然很疑惑他会为了救人打架,但也没有想要怪罪桑榆的想法。
说起来,还是因为窦玉成皮很了,以至于他只要犯什么错,在窦尚书眼里都是他带头惹起来的。
再说了,不就是打死了一个混子吗?以他的身份总能保住他的性命的,只是这件事却有些复杂,他必须还自己儿子一个清白。
窦尚书对自己儿子还是很了解,窦玉成闹腾的厉害,却不会轻易伤人性命,真要是惹到他了,他将人教训一顿也就罢了,实在不行,他就去找他的御史外祖告状,总能消了火的。
这把人打死,还是十几年里的头一次。
因此,窦尚书才没第一时间将窦玉成揍一顿,而是遵照他的要求,请桑榆来查验。
桑榆犹豫地问:“不知窦小郎君此时可好?”
没被你打个半死吧?上一次窦玉成闹事,据说皮鞭子都抽烂了。
窦尚书头也没回,“他现在在万年县的县狱里呆着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仿佛被抓进去的不是自己的儿子一样。
桑榆敛了敛神,正色问道:“窦尚书想叫儿如何帮他?”?事情已经这样了,即使窦尚书不出面,桑榆也是要参合一下的,窦玉成毕竟是为了救桑蓁才出的事,桑榆怎么着不能置之不理。
而且她也相信窦玉成虽然纨绔,但绝不是轻易要人性命的恶人。
窦尚书很满意桑榆的回答,“此事发生后,有人状告玉郎草菅人命,圣人下旨彻查此案,吾乃刑部尚书,此案需要避嫌,吾原本想着将此案交给卢明府来调查,但是吾儿执意要你们大理寺来接管,并指明要桑小娘子亲自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