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娄大对上桑榆亮晶晶的目光,眼睛闪烁几次,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对崔叙道:“我已经打探清楚了,南王自一年前辞去州牧,云游四海去了,如今的宣州牧乃是南王世子,而那个季县尉,听不良人透露,他似乎是南王世子的妻弟。”
“南王世子的妻弟?”崔叙想了想记忆中那个清瘦的中年人,面露讶异,南王已经年过七旬,南王世子也有五十多岁了,他记得他早已成婚,妻弟竟然这样年轻?
娄大似乎看出了崔叙的惊讶,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道:“世子夫人三年前病逝了,现在的世子夫人是续弦,据说才二十来岁,是貌美如花的小娘子。”
这不就是老牛吃嫩草吗?桑榆撇了撇嘴,二十岁的小姑娘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半百老人,这其中要是没些想法,她才不信呢。
娄大见众人神色各异,继续道:“据说世子是个疼爱夫人的,对其言听计从,宠爱有加,妻弟不学无术,但还是给他谋了个县尉的差事,而这个季伯来仗着自己与皇家有亲狂妄自大,时常欺压百姓,做些混账事,像是沈大夫这样不经审理、便直接定罪的案子已经是屡见不鲜了。”
季伯来在泾县的半年里可谓是过的风生水起,这里就是他的一言堂,任何事只要他想,他就会去做,从来不顾后果,谁要说教他,他便会将自己的姐夫搬出来压人。
谈明府有心制止,可确实无能为力,为了叫季伯来少做些欺压百姓的事儿,他对其插手县衙的事忍了又忍,只盼他会受不了这里,早日离开。
“既然他在这里作威作福惯了,怎会轻易离开?”桑榆愤然道:“一味地忍让只会让他越来越猖狂。”
她有些后悔在大牢的时候轻易放过谈明府了,之前想着好歹相识一场,抓人一事也不是他的过错,才心软松口离开,现在想来她还是做错了。
谈明府忍耐过了头,作为一县父母官,任由季伯来顶着官身欺压百姓,搅乱律法,当为不耻之行泾,该罚该训诫的。
“罢了,既然明日药农尸体就能送到泾县,那我们就查一查。”崔叙沉声道:“先将此事了结,若是季伯来不愿悔改,那我自然要去南王府一趟。”
南王久居江南,非召不入长安,崔叙也只是隐约记得他的样子,似乎是个睿智的老者,至于南王世子,他倒是没有多少印象。
但同为皇族,崔叙觉得自己有必要警醒他们一番。
……
另一边。
季伯来带着几个不良人在花楼里吃酒听曲,婉转悠扬的琵琶声响起,如泣如诉,只听着便叫人好生惬意。
跟随而来的不良人一边享乐,一边不忘吹嘘,“听说静娘子素来高傲,只给谈明府一人弹琴,现在季县尉一来,还不是乖乖地听话?”
季伯来闭着眼,一个娇小的女郎在给他按压着肩膀,悠然自得的很,闻言,他睁开一只眼睛,觑了一眼弹着琵琶的女郎,淡漠道:“青楼女子一个样儿,都是攀权附贵的,谁的身份贵重就巴结谁。”
“那是那是。”有不良人头点的飞快,“咱们季县尉乃是皇亲国戚,将来是要封侯拜相的,岂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能比的?”
“就是,这泾县迟早是咱们季县尉的,季县尉以后可不能忘了兄弟们!”
“对啊对啊,季县尉,咱们可都是听您的吩咐的,有什么好处要记得咱们。”
不良人们纷纷附和着,这些人都是偷奸耍滑之流,大部分人都被谈明府斥责过,只有少数几个因为形势所迫不得不溜须拍马的,说起奉承话信手拈来。
第四百四十八章:对峙
眼见他们越说越离谱,季伯来挥了挥手,状似不满道:“休要胡言,小心隔墙有耳。”
他不是真的想阻止,只是先前来泾县的时候,他的阿姐千叮咛万嘱咐,叫他要低调行事,待在这里磨个两三年,就叫他世子姐夫给他在宣城谋个好职位,那可比泾县这个穷乡僻壤好多了。
不良人都是人精,自然看出季伯来的话中之意,笑道:“是是,咱们季县尉向来大度,断不会和他人计较,来咱们敬季县尉一个。”
其他人纷纷端起酒杯,对着季伯来又是一阵吹捧。
季伯来被哄的晕晕乎乎,越喝越兴奋,到最后已经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了。
这一夜,季伯来连家都不曾回去。
一直到第二日日头高升,他才换了一身衣裳,拖来着亏虚的身子跑到县衙。
守在门口的董大满对他这个样子习以为常,想到昨日谈明府的话,连忙对他说,“季县尉,昨日那个老大夫和相熟的郎君已经放回去了,谈明府特意嘱咐我只会你一声。”
“老大夫?”季伯来一愣,脑子迷迷瞪瞪了一会儿,总算想起来这么一个人,“他不是杀了人吗?为何放了?那郎君又是何人?”
董大满用最委婉的话解释道:“是这样子的,昨日崔郎君的侍卫找到县衙,说是咱们抓错了人,那位郎君是长安来人,与老大夫相识只是巧合,崔郎君觉得那老丈杀人一案证据不足,不能定罪,便将人带走了。”
走之前崔叙交代过,他们的身份不许对外声张,更不能告诉季伯来,因此董大满才说的含糊其辞。
“什么?长安来的?”季伯来怔了怔,意思清醒些,“他不是一个富家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