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神探[八零] 第88节
宁越叹息道:“不过民间稀奇古怪的偏方、法门多得是,确实难说。郭红,接着说吧,你们前后脚出门是去哪儿了?”
“他见我逼他去死,就说我太狠心了。他很生气,后来就赌气说死就死,然后就跑出去了。”
郭红说着又开始掐虎口,“我当时突然又有点后悔,就跟着他跑出去了!我不骗你们,他一点不像个病人,跑得老快了!我没追上,跑了两条街,突然觉得特别难受,我怎么这么倒霉呢,碰上这么个混蛋,他得了绝症我也没放弃他,也没抱怨过,还想着打两份工,多赚点钱给他治病,可他居然干这种事!然后……然后我突然想起我女儿一个人在家,就往家走,路上摔了一跤,闻到下水道的味儿就吐了。”
她眼泪掉下来,“我真的希望他去死,别牵连我跟孩子。”
许天叹口气:“郭姐,我很理解你,也很同情你,但很明显你在撒谎,你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郭司仪是个很自私的人,既然说他不想死,就绝对不会寻死,而你非常想让他死对吗?”
郭红慌忙摆手:“我没有,其实我说的都是气话,我只是不想让人知道我男人干过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可能他自己觉得愧疚跑去寻死了。”
高勋道:“这种人是不会感到愧疚的!”
宁越说:“你说的也明显不是气话,你觉得他确实该死,那会是什么死法呢?跳河还是卧轨?或者你给他准备好了刀?”
“我没有!他一个殡仪馆的人,想死还用我来教吗!警察同志,你们为什么认准是我杀了他?真不是,是他自己要寻死,我逼他去死也只是开玩笑的几句话而已,不算犯罪吧。”
许天无奈道:“听你的语气,你很确信他已经死了!”
郭红被她吓了一跳,“没有,我什么也没说啊!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就是说我倒霉啊,怎么找了个殡仪馆的,这种人天天跟死尸打交道,埋过不少人,回墓地像回自己家一样,什么事做不出来啊!”
宁越怕许天不舒服,皱眉道:“常跟死尸打交道的职业也不少,人家都很正常,这不是变态的理由。”
许天却突然想到什么,“郭红,你丈夫在殡仪馆一直是司仪吗?”
“不是,他是一年前才当上的!”
“那他有没有送过葬,对墓地很熟悉吗?”
“啊?以前肯定送过啊,他们那儿的管理其实挺乱的,想干好活,要不就熬资历,要不就得走后门,不一定看本事。”
郭红不知道许天怎么问起这些,但还是有问必答,说完又坚定道:“你们真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说话狠是因为气极了,他到底是我孩子的爸,一起过了十来年了,我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呢。”
许天给宁越使个眼色,两人一起往外走,高勋笑了笑,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身子动了动,到底没出去,给郭红做起了思想工作。
到了审讯室外,宁越问许天:“你是不是觉得钟司仪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许天摇头:“那倒没有,郭红说他是殡仪馆的人,怎么死不用人教,又说他埋过不少人,回墓地像回自己家一样!”
宁越马上明白了,“你怀疑郭红把他杀了,藏在墓地?”
“也不一定是郭红杀的,但钟司仪最熟悉的就是殡葬业!郭红又这么说,我建议去他熟悉的墓地查一下。”
“好,咱们先进去问问郭红。”
郭红听到宁越问她今早去没去过墓地时,马上紧张起来,可却还是摇头,“没去过,我真跟丢了,不知道他跑去哪儿了,我自己在路边坐了会儿,就回来了,然后就在楼下碰到你们。”
她咬死了不说,只能先暂停审讯。
胡东还有派出所的人一直在查找,连那几条街的下水道都翻了,可钟司仪就像消失了一样。
办公室里,高勋道:“郭红在撒谎!从微表情看,她确实杀了她丈夫,墓地可能就是犯罪现场。”
许天忙说:“没错,墓地确实该查一下。”
宁越沉吟道:“虽说早就开始推行火化,但很多地方是先火化了,再把骨灰放进棺材里,接着去土葬!这两年改革开放,有些暴发户把墓弄得很阔气,熟悉的人确实能在墓地找到藏人的地方,带上探测仪和警犬,一起去吧。”
豫北市不止一个墓园,不过这家殡仪馆只负责附近的小东山公墓。
山不大,墓园不小,宁越拿了钟司仪的衣服给两条警犬闻,又跟驯犬员牵着警犬一左一右在墓园里绕行,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在操作探测仪慢慢查找。
天又快黑了,墓园附近的树丛里不时传来一两声鸟叫,给本就不那么明媚的墓园罩上一层阴森的氛围。
高勋走到许天身边:“是乌鸦,其实乌鸦以前是祥瑞之鸟,很多古代传说中都有它,后来大家见它居然吃腐肉,叫声还这么难听,就开始厌恶它,说它不祥。”
许天见他一本正经的,也猜不透他的意图,也许人家就是想找个话题吧,于是她也认真道:“乌鸦只是比一般鸟类聪明,祥瑞与不祥都是人类赋予它的意义,跟它本身没什么关系。”
“说得没错,那如果让你选,你是做乌鸦还是做喜鹊呢?”
许天皱眉:“高教授,这是心理测试题吗?抱歉,我只想做人!”
高勋被她逗乐,哈哈笑起来,不远处的民警忍不住瞪他一眼,不明白为什么要在查案现场笑得这么欢快。
许天刚要再问,宁越牵着的警犬冲着一座墓碑叫起来,还用爪子绕到后边抓挠。
第112章 冰恋14
据公墓的管理者说,这几年的新墓都是划分好位置,提前挖好的,下边中空,不用刨坑不用填埋,可以直接把骨灰盒放进去,再用石板封住墓碑就行了。
警犬发现的那座墓外表很普通,但是个合葬墓,下边空间更大些。
宁越跟胡东刚要探查,另一只警犬也叫起来,还从公墓旁边的小树林里叼出一塑料袋吃食。
许天过去一看,里边有火腿肠方便面榨菜馒头,矿泉水甚至还有两瓶子啤酒!
她忙问训犬员:“它是因为火腿肠跟馒头才把东西叼出来的,还是这上边有嫌疑人的气味?”
“小东不会馋火腿肠馒头,应该是有气味。”
胡东听见这只警犬叫小东,嘴角不由抽了抽。
训犬员以为他们不信,又让那只叫小东的警犬闻了闻钟司仪的衣服,小东闻过后又用爪子扒拉了两下袋子。
许天更确定袋子上有钟司仪的气味,赞道:“这狗不错,很专业。”
胡东瞪她一眼,接过袋子查看,“看来他是想躲起来!没想寻死,可怎么把袋子扔了?”
宁越指指墓穴,“你们听没听到什么声音?”
大家安静下来,确实隐隐听到撞击声,声音不大也不规律,不仔细听还真听不见。
墓穴是从外边封死的,许天疑惑道:“难道人还活着?”
他们赶紧把墓碑下边的挡板挪开,下边却突然没声音了,但那两只警犬都朝着墓下狂叫,还探爪提示训犬员,大家更确定钟司仪就在下边。
虽说下边有空间但很狭小,也就两个棺材那么大的地方,还要把上边的石板都拆开才能进去,等宁越能探身进去,惊呼道:“人还活着!”
他跟胡东把人拉出来,许天忙跟旁边的民警说,“麻烦叫救护车吧。”
钟司仪衣服凌乱,指甲上都是血,像是自己抓挠过,想从里边打开石板。而且他神色委顿,脸色苍白,显然已经缺氧了。
他出来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歪斜着身子往墓碑上靠,眼神直直的,等缓过来,他才喃喃道:“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第一句还有点犹犹豫豫,像是死里逃生不敢置信,第二句带着些许欢愉和轻松。
高勋打量着他的手,皱眉说:“你当然还活着,快死的人求生欲是很强的!”
钟司仪突然哭起来:“我不想死,我真不想死啊,凭什么我这么倒霉!我一辈子没干过坏事,为什么让我得这种病!”
这问题谁也没办法回答他,只是他情绪越来越激动,像是受了很大委屈,许天把那袋子食物拎给他看,“这是你给自己准备的吗?为什么扔进树林里了?”
没想到钟司仪更委屈了,“我……我真没想干坏事,可你们都觉得我是坏人,那就是个死人啊,我又没伤害她!”
这话一出,他就算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可他一个大男人一直呜呜咽咽,看这状态根本没法问,只能等救护车来,先送去医院检查一下再说。
高勋见胡东还在疑惑,在一边说:“多简单的事,他想藏起来先躲过你们的搜查,可他妻子却想让他死,也能理解。”
许天没理他,跟着车去了医院,钟司仪的主治医生说他只一开始有配合吃药,后来可能就去找偏方了,不可能因为化疗或服用院方的药物改变dna,不过一检测可不得了,他体内确实重金属超标。
“天哪,他这是听信了谁的胡言乱语,古代炼丹确实经常用到这些东西,可这都是有毒性的,有些能短暂压制癌细胞,但会对身体其他器官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许天问他:“那有没有可能影响到dna检测。”
医生道:“理论上来说确实有这种可能,最关键的是这种摄入物会严重影响他的病情,恶性肿瘤会导致肾衰竭,但有个过程,现在他吃的这些东西加重了肾脏负担,说句不好听的话,他可能没几天了。”
宁越问:“也就是说,如果他没吃这些东西,还能活得更长些?”
“我当时保守估计他还有半年到一年的寿命,积极治疗,心态好的话,还会延长,如果幸运的话,未尝不会有奇迹,可惜了。”
许天却觉得没什么好可惜的,这种烂人,自己找死谁有办法,只可惜了被他侵犯的柳翠儿和他家人。
“宁队,我真的怀疑他奸尸也是什么偏方,想治病!”
宁越叹口气:“那他也太蠢了,走吧,去问问他。”
“你们找到我家去了?”钟司仪一见他们进来就问。
许天看着他叹口气:“没错,你女儿已经送去她奶奶家了,你妻子在市局审讯室里。”
宁越直接道:“钟司仪,我们不想再跟你浪费时间,你还是自己说吧。”
钟司仪看着他们严肃的表情,恨不得装晕,可他知道这次逃不过去了。
“怪不得你们能找来,我老婆全跟你们说了?警察同志,你们知道她有多狠心吗?我知道我干了蠢事,可我又没杀人,我只是怕你们找上门,才想找个地方躲一段时间。我把她领到这里来,是想让她隔几天过来给我送点东西,顺便跟我说一下外边的情况,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可她居然把我的东西全都扔了,还把墓穴那个挡板封死了!她说让我去死!我死了这事才不会牵扯到她跟孩子身上!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她居然这样对我!”
钟司仪一副伤心难过,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看得许天有些恶心,“你觉得她该怎样对你?包庇你,照顾你?甚至帮助你逃脱法律制裁?”
“我……我不是杀人犯,我是犯了错,可罪不至死啊!”
宁越道:“先说说你跟柳翠儿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我……我就是去看她,发现她死了,觉得她很可怜,跟我同病相怜,我就没忍住。”
胡东冷笑:“到现在了还不老实交代?你不是去附近嫖|娼吗?意外找上柳翠儿,可她不是,你俩吵起来。”
“这你们都知道了?”钟司仪脸色更加惨白:“我……我没想着嫖|娼,是她穿得不检点,像是在勾引我。”
“她哪怕光着身子,你也不该跑去奸尸!是不是跟踪她了?是怎么发现她死亡的?有没有看到杀人凶手?”
许天连珠炮一样的发问,让钟司仪连连摇头:“我……我就是偶然路过,见门开着,就过去看看,结果看到柳翠儿躺在床上已经死了,后来我猪油蒙了心,才做出那种下作事。”
“你确定没有跟踪柳翠儿?我们已经查得清清楚楚!”宁越诈道。
“真没有,不过我知道她住在那附近,见门开着就过去看,人真得已经死了!死透了,我奸尸不算犯罪吧。”
宁越更气了,“怎么不算!”
胡东忍不住给钟司仪普法,说到最后又道:“不过医生说你可能也没两天了,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庭审,还好已经查清楚,可以还受害人公道。”
许天发现钟司仪在听胡东说猥亵尸体如何判刑时,嘴角居然微翘,像是很愉悦。可他眉毛却紧皱着,眼神也十分紧张,怎么说呢,他上下半张脸像是割裂的,上半张脸在表演害怕紧张,下半张脸在庆幸,可他在庆幸什么?
等听到胡东说他没两天了,钟司仪的上下脸才和谐起来,一样如丧考妣!
在墓地时大家觉得案情水落石出,只宁越胡东和小谢跟着来了医院,许天是法医自然也得过来,此时她突然觉得该让高勋一块过来,他不是说正在研究微表情吗,正好派上用场。
此时的钟司仪像是瞬间被人抽走了精气神,“只有两三天活头儿了?怎么会!怎么会?不可能的!”
许天把检验单递给他,“你自己吃过什么你不清楚吗?那些不会救你的命,只会加速你的死亡。”
“不可能的,那些都是灵丹妙药,都很灵验!我花大价钱买的!”
“哦?花了多少钱?在哪儿买的?”宁越问,这种江湖骗子肯定要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