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沈姑娘要放河灯吗?”花满楼问。
沈明月摇摇头,她或许天生少了一些浪漫,看着河岸上拥挤着的男男女女们小心翼翼追着河灯生怕翻进水里的样子只觉得束缚,出来玩自然是为了享乐,她只想自由,丝毫不想被一盏小小的河灯打扰。
“我们去桥上看吧?”沈明月提议道,“从高处往低处看,能将整个河面收入眼中呢。”
花满楼看不见,自然无可无不可,便由着沈明月去了。
踏上青石板的古桥,两人并肩而立。
沈明月已经算是高挑,花满楼却比她仍要高出一截,两个人都穿着白衣,丝毫不受身后熙攘过桥的人群干扰,静静地站在桥头,仿佛一对璧人。
从上往下看,河流绵延伸向清河坊外,依旧能看到点点河灯闪烁。
虽然沈明月是个俗人,但看着虔诚许愿的人们也不自觉带上一抹笑,所谓节日的氛围大抵如此。
波光水影映着河灯,河灯明灭闪烁间,不知道有多少少男少女的心也一同揪起呢。
“据说七夕放河灯是怕牛郎认不清鹊桥,找不到织女,便在人间点灯帮助两人相会呢。”沈明月托着腮,出神地望着渐渐飘远的河灯。
花满楼笑笑:“在江南,若是有人大病初愈,家人们便会来河岸放河灯,将那些厄运疾病送走,行船的人看到会主动避让。”
“原来江南还有这样的习俗吗?”沈明月惊讶道。
“是的,我小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在床上躺了数月才勉强下床行走,五哥便背着我来这边放河灯。”花满楼微笑道。
“这样……”沈明月想象花五哥背着小小的花满楼慢慢走去河边的样子,或许小豆丁那时候便已经像现在这样潇洒沉着,冷静自持,被五哥带着郑重其事地许愿,郑重其事地看河灯沿河漂流。
想到这儿,沈明月面上已带着不少笑意,可又转念一想:“还从来没有人为我放过河灯呢。”
自己在江南生活了这么多年,不仅从来没人为自己放过河灯,甚至连这个习俗都是今天才知道,于是沈明月语气中不免充满遗憾。
“沈姑娘若不嫌弃,下次我可以为你放河灯,”花满楼将头扭向沈明月一侧,面带微笑“注视”着她的脸,缓缓补充,“不过还是没有这个机会比较好,我只希望沈姑娘一生康健无虞。”
纵然知道花满楼看不见,那些“注视”也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但沈明月还是红了脸,赶忙扭头:“这样的美景,花公子看不见岂不可惜,干脆我数给你听好了。”
于是也不管花满楼同不同意,沈明月立刻大声数起来,借此掩盖自己的慌乱:“左边有一盏荷花灯漂得好快,哎,旁边的小兔灯好可爱,右侧又有一盏荷花灯,但这盏好慢啊,哎哎哎,完了,它跟旁边的荷花灯撞上了,沉进河底了……”
“世界上最浪漫的事,莫过于给瞎子数河灯。”陆小凤站在桥下,仰头远远望着桥上自成世界的两人,摸着胡子笑道。
第14章 江南好
轰隆——
又是一个夜晚,闪电劈开寂静的夜空,紧接着雷声响起。床上的人不安地皱眉,似乎陷进了梦魇,挣扎着试图醒来。
但是床上的人并没有醒。
因为有人将窗户纸轻轻捻开一个小洞,一股轻烟带着似有若无的桂花香气便在屋里蔓延开,床上的人被这股轻烟抚平了紧皱的眉头,安然恬睡。
窗户被小心的打开,窗外翻进来一个黑衣夜行人,他将桌上的蜡烛点燃,借着微弱的火光细细端详床上安睡的人的眉眼。
凝神许久,黑衣人轻叹一口气,又坐到桌前,端起桌上放冷的茶水,一点儿也没有嫌弃茶水口味不佳的意思,慢悠悠地饮用。
现下不过丑时,距离天亮少说也有一两个时辰,这黑衣人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坐在明灭的烛火前,听着细微的噼驳声,出神地望着青纱遮掩下帐内熟睡的人。
房间内,一人静坐一人安睡,青纱帐将世界分成泾渭分明的两个,互不打扰。
只是没过多久,房间外微不可察的脚步声响起,黑衣人再一次有了动作,他左手双指一划,劲气瞬间将面前的烛芯砍断蜡烛熄灭,房间内重新回归黑暗,同时右手不停,从怀中掏出一根黑色带状薄纱,快速蒙上双眼,在脑后打了个结。想了想,黑衣人又掏出一个轻薄的面具覆上整张脸。
感受着飞速点掠而来的门外人,黑衣人从小腿处掏出一柄匕首,迅速往床上安睡的人刺去,只是匕首即将碰到床上人脖颈的那一刹那,一把闪着寒光如同秋霜一样的玄铁剑挡住了匕首尖,生生阻挡住了匕首的去路。
用剑之人显然很克制,对内力的控制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应当是怕吵醒床上熟睡的人,劲气丝毫没有外泄,连青纱都不见吹动,却让那匕首定在原地,没法往前动分毫。
床上的人毫无察觉,冷血却有些凝重,固然匕首没能前移,但黑衣人似乎并没有尽全力,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阁下何人?”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桂花味,冷血疑心房间内有药,因此从一进屋便屏息,但看沈明月依然安睡,猜想她已经中招,干脆开口质问黑衣人。
闪电划过,照亮黑衣人的面具,冷血些微失望。
黑衣人却不答,轻轻一蹬床边脚踏便退出十余步。冷血见状,立马提剑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