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师叔?等等师父,师叔是谁来着……”
“师父,我头一次这么恨自己当初没有跟着你学医,要是我学了医,是不是我就可以自己找到解药了?那师兄呢?师兄一直跟着你学医,他会不会有解药呢?可是我不记得师兄叫什么了,也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师父,你真是个庸医,治不好自己不说,还祸害我,我感觉我连内力都忘记怎么使了,我当初还吹牛说我轻功一级棒,逃跑技术天下无敌,可是我现在感觉我连你教的步法都忘记了。”
“哎,师父,你是怎么病的来着?怎么突然间就被我装进这个小小的瓷罐子里了呢?”
“师父,江南一直没有下雪,你说我这辈子,还能见到雪吗?”
第34章 江南好
另一边。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 待确定交谈的声音不会吵到沈明月后,花满楼终于开口,声音轻得仿佛要逸散在微风中, 问道:“那骨灰……是沈剑前辈的吗?”
固然那酒坛上的红纸已经破损,看不清名, 可那上面的沈姓却不作假, 联系到昨晚屋顶上, 自己提起沈剑这个名字时沈明月微不可察的不自然,花满楼隐隐觉得自己仿佛察觉了什么真相,轻叹了一口气。
追命也同样叹了一口气, 缓缓点头:“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 花满楼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 昨日还在感慨说不定沈剑前辈能治好自己的眼睛,今日便得到前辈亡故的消息,说不失落是假的, 不过他已经眼盲这么多年,最失望的时候已经过去, 所以那股情绪淡的被穿堂风轻轻一吹便散了,何况眼下有更要紧的事。
“那么,沈剑前辈是沈掌柜的师父?还是父亲?或者……二者都是?”花满楼问。
追命深深看了花满楼一眼,既然决定相信花满楼, 追命便打算着将可以说的全告知他, 也免得这样一问一答浪费时间,也希望花满楼同样能够看顾下沈明月。
于是追命又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沈剑前辈, 是明月的师父。”
追命缓缓讲着,那段被所有人尽力隐藏的过去。
沈剑同神侯府的渊源, 大概要追溯到他还在江湖上做游侠的时候,而那时候,无情还没有拜进诸葛正我的门下,更匡论其他三人了。
当时沈剑不过十八岁,诸葛正我也才二十出头,只是沈剑正是快活恣意的风光时候,诸葛正我却因为入仕无门而郁郁不得志。那时候诸葛正我很是消极了一段时间,便是在江南酒楼里遇上小偷,也提不起兴趣来制止,左右口袋空空无钱,偷便偷了,只自顾自的借酒消愁。
然而此时潇洒走进来酒楼的沈剑正是仗义执言好打抱不平的年纪,因此看不下去,立刻便出手制止了。哪成想诸葛正我却没有领情的意思,那小偷穿着破烂,估计洗干净跟诸葛正我的穿着也差不了多少,于是诸葛正我摆摆手,让那人走了。
这下轮到沈剑不满。倒不是因为诸葛正我放走了那小偷,而是在他抬手的时候,沈剑分明注意到他手上的那些茧子,一看便是常年习武磨出来的。诸葛正我明明能自己解决,却让自己白费力气,于是沈剑干脆一屁股坐到他对面的位置上,抱胸挑眉看着他。
沈剑恣意潇洒,诸葛正我却落拓沉稳。
尽管沈剑的贸然入座打破了诸葛正我自斟自饮的平静,但他也未恼,只抬手喊小二过来给对面的年青人添了个杯子,又沉闷地饮酒了。
然而沈剑可不是个安静的主儿。
沈剑自大漠而来,学不会江南的婉约含蓄,对着诸葛正我单刀直入,劈里啪啦甩了无数个问题,问得本就失意的诸葛正我更加心烦,诸葛正我暗自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因为这年青人欺骗性的外表而同意他落座——一身白衣的年青人腰间挂着一把剑,笑容明亮而洒脱,看起来人畜无害。但现如今请神容易送神难,诸葛正我决定跑,于是脚底抹油便要开溜。
那年青人赶忙便要跟,只是诸葛正我特意没有结账,因此才走出不过两步,沈剑就被小二拦下,要他付过钱后再走。听着身后那年青人焦急地跟小二掰扯,连日阴郁的诸葛正我难得漾出一点笑意,倒显出些年轻的潇洒来。
只是那年青人也是个中好手,明明被小二耽搁了一会儿,明明诸葛正我也施展了轻功特意隐去痕迹,身后的风声却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便到了诸葛正我的身边。
两人在饭桌上交换了姓名,于是沈剑气呼呼地嚷他“小花你怎么回事!小花你怎么不给钱就跑!小花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兄弟!”,问题更是如连环炮一般继续向诸葛正我投来。
诸葛正我无奈,心中腹诽他们不过萍水相逢,一起闲坐了半炷香而已,怎么就成了兄弟。但沈剑的话实在太密,密得诸葛正我要是不回复估计他能一直说下去。打不过就加入,诸葛正我决定后发制人,将同样的问题一股脑地抛给沈剑,看他如何回应。
然而诸葛正我没想到的是,这人实在赤诚,估计也从来没遭受过什么挫折欺瞒,对所有人都真诚热情,仿佛生来便如此,硬是没在意诸葛正我没有回复,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经历详细讲述了一遍。
沈剑自称来自塞外大漠,自有记忆起便跟着师父练剑学医,只是师父的医术实在不敢恭维——毕竟还曾误判过别人生死呢,只是这话却不好对外人讲,于是他就跑去城里到处拜师,顺带自学,如今也算小有所成。同时他还有个师弟,只是师弟不爱讲话,一天天沉闷的很,自己怎么逗他都只能得个背身赌气的身影,像个锯嘴葫芦,不过师弟练的是刀,刀法一绝,只是他无心关内,不愿意跟着自己出来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