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小女孩料定这四人是不会丢下她的，她坐在一旁晃荡着双脚好不悠闲。
  “按计划明日一早出发，改向南行，去南乡乌城。”唐卿摸着袖中王双熙给她的玉佩，原本不打算去那里的，没曾想会遇见这个小女孩，说不定是缘分呢！
  程廷点头答应道：“南乡！好啊，明日出发，等到了南乡已是春季，那里风景如画，美不胜收，是个好去处！”
  “那这个小孩呢？真一路跟着我们？”萧云熠看向小女孩，虽说有个荒谬的父女情，但是总不能真当女儿养吧？
  “暂时先带着她，去南乡的途中也许她会找到去处。”唐卿站起身拉着小女孩往自己房间走，“不早了，大哥二哥三哥早点休息，我带她去睡觉。”
  小女孩被唐卿带走，她走出大堂时回头看向萧云熠调皮地眨眨眼，“爹爹早些睡，娘亲今晚陪我喽！”
  唐卿闻言一个踉跄，她稳住身形拉着小女孩脚步慌乱地离开了。
  大堂里三人目送她们离开，程廷拍拍萧云熠肩膀，“你这女儿真不错。”
  “不错？那要不送你吧，她这嘴看上去更像你，没一句正经话。”萧云熠站起身回房，那轻快的步伐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很高兴。
  “喜欢女儿？”白笙走到程廷身边冷不丁这么一问。
  程廷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我喜欢我自己，小孩多麻烦啊！”
  *
  唐卿给小女孩掖好被角，吹灭灯烛后她躺在小女孩身边，在黑暗的环境尤其是看不清对方表情的时候，最适合谈心。
  “我有几个问题，你可以如实回答我吗？”
  唐卿的声音又轻又软，在黑暗里，小女孩的表情慢慢放松，她“嗯”了一声。
  “为什么离家？”
  “那两个老家伙要卖了我。”在小女孩的心里，她的父母都不配让她称一声爹娘父母。
  “才八岁的年纪就敢往外跑，有想过后果吗？”
  “大不了就是死呗，好歹是我自己的选择。”小女孩的语气淡然，仿佛话里要死的那人不是她一般。
  “刚才为什么说如果我们是坏人也挺好的？”
  小女孩愣了一下，“如果是坏人，我可以跟着你们一起做坏事，放心，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坏人的！”
  唐卿闻言皱起眉头，她语气突然变得严肃，“首先，我们不可能是坏人！其次，你也不可以有成为坏人的想法！”
  她和萧云熠程廷他们都是反派，从原书的角度和他们坐下的一些事情来看，他们确实是坏人，所以他们的结局难看，如今萧云熠没有喜欢女主就不会因为爱而不得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萧云熠不是坏人，她是，那么最后的结局里应该只有她罪有应得的死去才对。
  “可是做好人很累啊，世上坏人那么多，他们也过得很自在啊。”
  “恶人自有天收，你只看见了他们现在享乐，孰不知后面他们遭报应时的惨状。”唐卿握住小女孩的手劝道：“我们做不了好人，也绝不能自甘堕落成为坏人，仅仅做一个有些善心的普通人就好了。”
  “就像你们四个一样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这种说法。”
  “我也是第一次说。”唐卿摸着下巴，他们四个确实算不上绝世好人，只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做些事情，因为做人可以善良，但不能滥好人。“读过书吗？”
  小女孩的语气有些落寞：“没有，他们是不会让女孩子去读书的。”
  “那我明日开始教你读书认字，对了，总不能一直叫你小女孩，以前的名字是不想要了对吗？要重新起一个吗？”
  “嗯，你可以帮我起吗？”小女孩侧过头看向唐卿，夜色暗涌，但依旧可以借着微弱的月光瞧见她温柔的侧颜。
  “雪虐风饕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这般小的女孩子在这样糟糕封建的时代，竟然带着一腔孤勇跑出家里敢于走自己的路，倒有几分寒梅傲雪的气节，唐卿摸着小女孩的头发淡淡道：“梅傲霜。”
  “梅傲霜。”小女孩的眼睛一亮，虽然不懂唐卿念的诗句是何意，但这个名字她很喜欢。
  “谢谢姐姐！我叫梅傲霜。”小女孩突然觉得眼前的黑暗消散，唐卿给她指出了一条明亮的路。
  “那我就叫你小霜。”
  “好。”
  唐卿靠在床边睡不着，她轻轻哼起小曲，小霜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缓缓进入梦乡。
  身旁的小孩已经入睡，唐卿走下床拿出那块玉佩发呆。
  “唐卿，我们女子地位低微，在世人的眼中，我们就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除了相夫教子竟没有别的路可选。这样的生活我不想过，你娘亲亦不想，世上不愿的女子更是大有人在！”
  “但仍有女子被那些愚蠢的世俗束缚，她们被困在深宅大院，被困在愚昧的三从四德里，女子的一生不该是攀附男子的一生，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丈夫死了还要听儿子的！何其荒唐！”
  “我们难道生来就是要一直听从男子的吗？我想要从商，英兰想征战沙场，亦有女子想建功立业，想读书做官福泽百姓……世上亦有清醒的人，但微末的力量无法撼动根深蒂固的偏见。”
  “唐卿，我与英兰努力十余年，只想为女子争取一个选择，即便无法做到平等，也至少可以让天下女子多一个选择，至少不单单是为了传宗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