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孟小侯爷攥住表少爷的手,道:“我孟庭窗整副身家,宅子、田地、店铺,只要他开口,我愿意全数奉上。”
年牧归点点头,啜了口茶,抬眸道:“那若是要你西营的三千玄甲兵呢?也愿意?”
孟小侯爷年少袭爵,天生一副打仗的好料子,老侯爷给他留了三千玄甲兵,战力极猛,是他在朝中立足的利器。
年牧归要这个,无异于要孟小侯爷的命脉,从此在京城中,便无人能撼动他了。
孟小侯爷素来忠心陛下,听了年牧归的话,登时便拍案而起,怒道:“你存的什么心思,我可是一清二楚,劝你早些收起你的野心,免得落个千刀万剐的下场。”
年牧归挑挑眉,气定神闲地抬头看他,道:“本王不怕千刀万剐。”
孟小侯爷使劲甩甩袖子,生气走了。
表少爷看着他的背影,眉头蹙成一团,胡乱朝年牧归行个礼,擦着眼睛跑自己院子去了。
对于这件事,许昭不敢随意插话,毕竟不是单纯的感情问题,那个孟小侯爷之所以在朝中如此霸道,大概也是因为自己有兵的缘故。
这一下午,年牧归都在湖边看书,许昭便安安静静地陪着,倒是练了好几页的字。
放下笔欣赏,嗯,颇有进益。
年牧归在身后摸摸他的头,把那些练字的纸收起来,“珍珠,该用晚膳了。”
晚膳后,年牧归带着许昭来了表少爷的院子。
许昭本想着出去避嫌,年牧归抓住他的手,叫他跟自己坐在一处。
表少爷红着眼圈,一看便是哭过了。
年牧归吩咐下面,叫上了碗汤羹给他。
“你也到议亲的年纪了,改日我叫人上门,给你挑几个中意的男儿。”年牧归道。
表少爷沉默地捧着汤碗,过了一会儿,突然放下碗,到年牧归面前跪下了。
“表哥,我有中意的人,不用再挑了。”
年牧归道:“你若是喜欢什么人,便是皇室宗亲,我也叫陛下为你赐婚,可是他孟庭窗不行。”
表少爷抬起头,眼眶含泪,“为什么他不行。”
“因为你姓年,是我摄政王府里的少爷,”年牧归道,“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孟小侯爷忠心陛下,同裕王爷有不少勾连,裕王爷野心勃勃,日后必有一战,你是我府上的人,他若杀了你以壮军威,也不过是一剑的事,你说他为什么不行。”
表少爷咬咬嘴唇,道:“我...我本来也不姓年。”
这话说得没有良心,连许昭听了都生气。
果然,年牧归眼神狠厉起来,抓起旁边的茶碗,猛地摔倒了表少爷脚下。
“是,你是不姓年,”他失笑道,“你母亲没有为你取正式的名字,你生下来,她便盼着你能有出息,能到富贵人家的府上做事,因此给你取名叫阿奴。”
“那年你才十岁,可怜兮兮地来到王府,你看着我,说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表少爷擦擦脸上的眼泪,点点头,“我记得,表哥。”
“我说,我不喜欢阿奴这个名字,想要一个跟旁人一样的大名,以后不做人奴隶,做...做自己。”
年牧归点点头,“很好,你便是这样做自己的,阿奴?”
表少爷垂下头,也不说话,只默默地掉眼泪。
年牧归拍拍椅子扶手,站起身来,道:“你好好想想吧,是做年宜,还是阿奴。”
跟着年牧归回去的路上,许昭一直也没说话,快到院门口了,才拽拽年牧归的袖子。
“王爷,不如咱们再考察考察,若那孟小侯爷是个可托付的人,倒也不一定不行。”
年牧归攥住许昭的手,在自己手心里慢慢暖着,“我们珍珠倒是个心软的人。”
“可你不了解孟庭窗,他这个人一根筋,当年在战场上,敌军深入,陛下圣旨耽搁了半个时辰,他便独自一人,硬是撑了半个时辰也没后撤半步,若不是圣旨及时赶到,他怕是要殉身报国。”
“在他眼里,自己的性命都大不过陛下的旨意,又怎么能在意其他人。”
许昭叹口气,“可是,表少爷这样伤心,也不是办法啊。”
“罢了,”年牧归道,“便再等等吧,说不定过段时日,便自己想通了,若实在放不下,本王便放他离去,终究是自己选的路,自己走便是了。”
这几日事情众多,许昭不能常看见年牧归。
他不敢去打扰,便去淘弄了些养身的方子,到厨房盯着人熬好了,再叫怜怜送到书房去。
天慢慢热起来了,书房里开着窗,也在角落里放了盆冰。
年牧归撑着额角,闭上眼睛睡着了。
“主子,”鸣珂轻声在年牧归耳边道,“主子,您醒醒。”
年牧归皱皱眉,睁开眼睛,掐住眉心揉了揉,“说。”
鸣珂给他倒了杯茶水,禀报道:“宫里的探子来报,说陛下身边那个侍卫,叫匡野的,昨日悄悄出宫了。”
“又是匡野,”年牧归把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仍觉得口渴,示意鸣珂再倒上一杯,“也不知道这小侍卫有什么好的,这么久了,那位浪荡的主竟然还没腻。”
“是,”鸣珂继续道,“宫中起居注上都是那侍卫的名字,偌大的后宫数十位嫔妃,就连从前盛宠的杨美人,陛下也已经许久未见了。”
年牧归紧皱眉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睡着受了凉,这会儿头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