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许昭咬咬嘴唇,彻底急了。
  自从上回见过陛下一次,许昭便觉得他不是传说中那么荒唐,这要是搁小说里,肯定是卧薪尝胆、装疯卖傻的那种角色,在最后的时候登场,大家恍然大悟这才是幕后主使的感觉。
  许昭暗暗叫苦,年牧归这个大老粗,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啊。
  他思忖片刻,试探着道:“那...真是太好了,事成之后,不知王爷打算怎样处置那年牧归?”
  屏风后面的侍卫笑笑,道:“自然是千刀万剐,大快人心。”
  许昭忍不住搓搓胳膊,道:“那自然是挺好的,好,正好给我出出气了。”
  “这个人成天欺压百姓,早该这样了。”
  “可是,不过,其实...”
  许昭清清嗓子,壮着胆子道:“年牧归这个人,也没有那么坏,他还是有一些良知在的。”
  “哦?”那侍卫饶有兴味地道,“这话怎么说?”
  许昭道:“他虽然狠毒,可是也没有像传说那样,随意就要杀要罚的,而且...”
  “而且,他同您是兄弟手足,虽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他还是念着以前的情谊的,有一回,他同我说起书架上一座碎掉的麒麟摆件,念及过往,竟...竟忍不住潸然泪下。”
  许昭说完,竖起耳朵来听里面的反应。
  裕王爷似乎又是嗤笑一声,接着,那侍卫便道:“王爷说了,就算以前有过兄弟之情,这份情谊也叫年牧归斩了个干净,他若念及旧情,又怎么会暗地里留下齐王,意图谋反呢?”
  许昭急忙道:“齐王什么的,我在府里一直没听说过,不敢妄下断论,不过...”
  他眼珠一转道:“王爷您素来以仁义为人称道,京中谁人不感念您的德行,又素来不争不抢,一心为国,尽力辅佐陛下,对于兄弟的为难以德报怨,是难得的贤王。”
  “您若掌权摄政,那自然是民心所向,可您若是杀了年牧归,那天下人又会怎么想?肯定要说您心胸狭窄,戕害兄弟了。”
  “放肆!”那侍卫喝道,“大胆许昭!”
  许昭赶紧道:“王爷恕罪。”
  “我的意思是,就这么杀了年牧归,实在是太便宜他了,不如找个破院子把他关起来,叫他吃糠咽菜做苦力,如此一来,天下人自然会夸赞您的仁心,也能叫年牧归多受几年罚。”
  屏风后面良久都没有声音,许昭悄悄站起来,伸着脖子朝里面看。
  还没看见什么,突然闻见一股异香,然后便软绵绵地倒下去了。
  “带夫人回去吧。”有人吩咐道。
  门外进来几个侍卫,将许昭用斗篷遮住,小心抱起来,从瓦舍后门出去了。
  屏风后面,年牧归靠在椅子上,转着手里的珠串。
  “主子,”鸣珂递过来一盏茶,道,“夫人他,看来当真未曾同裕王爷有过联系,也不曾探听朝堂的事。”
  “嗯。”年牧归喝了口茶,将茶盏递给鸣珂,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
  瓦舍开在临街,外头突然一阵热闹,锣鼓声好像越来越近。
  “去瞧瞧,”年牧归曲曲手指,“外头在弄什么。”
  鸣珂应了声“是”,来到窗边,挑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回来道:“主子,是新婚的队伍,看穿着,好像是哪家掌柜的公子娶亲。”
  年牧归点点头,道:“寻常人家娶亲,最是热闹,不用逢迎那诸多有权势的宾客。”
  他转过头来,问鸣珂道:“你呢,也二十几了,可有中意的人?”
  鸣珂摇摇头,拱手道:“主子,属下一心跟随您,没想过那些。”
  年牧归勾勾嘴角,笑道:“跟随我,便是舍弃了好些寻常的热闹。”
  鸣珂急忙跪下,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年牧归摆摆手,叫他起来,“只是这权贵之家,始终是无法长久安稳,也不能像寻常人家一样过简单的日子。”
  外头新婚的队伍渐渐走远,锣鼓声掺杂着人声,变得稀稀落落的。
  年牧归站起来,低头整理着袖子,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他疑心,从此以后,即便舍我全部,也要保珍珠一世安康。”
  第44章 老公我来承认错误了
  许昭见了裕王爷回来,揣着一兜心事,在膳桌旁安静坐着。
  怜怜见他半天也不动筷子,张罗着小厨房又做了几道开胃的吃食,用一套带花样的盘盏装上。
  许昭随手捏了块山楂糕,看见盘子上面的花样,道:“这不是宫里的东西么?咱们也有一样的?”
  怜怜道:“哪是呢,这东西是南诏进贡的,只此一套,夫人前几日在宫中用膳,不是说这东西好看么,咱们王爷便同陛下要来了。”
  许昭含着半口山楂糕,心里也跟嘴里的味道一样,一会儿酸一会儿甜的。
  自己便是随口一说,年牧归便记在心里了。
  他摩挲着盘子上面的花样,突起的触感一下下按揉着指腹。
  “怜怜,”他道,“你说,夫妻之间是不是要坦诚相待,不能欺骗?”
  怜怜眨眨眼睛,“按理来说,自然是这样的没错,不过...”
  他是这院里最懂许昭心的人,一看今儿晚上这架势,便知道又是同王爷闹别扭了。
  听这话头,不是夫人骗王爷了,便是王爷骗夫人了。
  怜怜笑笑,继续道:“不过,这夫妻之间嘛,有些矛盾也是正常,都是因为在乎才欺骗嘛,欺骗说明愿意费心思,便说明在乎,不然干什么绞尽脑汁的说谎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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