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远处黑压压一片,前头冲锋的是一队骑兵,身着黑色盔甲,帽缨飘飞。
  不知有谁喊了一句:“是孟小侯爷,是孟小侯爷!”
  大半的叛军突然怔住,看着孟庭窗的方向。
  片刻,一声哨响划破长空。
  怔愣的叛军像是被鞭打似的惊醒,些许迟疑之后,便纷纷倒戈,开始帮着年牧归斩杀禁军。
  叛军中,大半都是孟庭窗原来统领的骑兵,此时局势好转,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两边实力太过悬殊,裕王爷的兵丝毫阻拦不住,霎时间,宫墙边便都是倒下的人。
  孟庭窗打马向前,来到年牧归这里,冲他抬抬下巴,“王爷可无恙否?”
  年牧归笑笑,使劲割掉破碎的衣摆,笑笑,“老子日你祖宗!”
  裕王爷此次叛乱,筹谋了数月之久,宫中禁军都是他的人马,守城将军也暗中投靠了他。
  宫门厚重,城墙上又有弓箭手,孟庭窗得到消息,便拿了年牧归的兵符,去西郊大营调兵,虽说也算迅速及时,可攻城不易,消磨了许多时间,倒是险些误了事。
  他跳下马,过来拍拍年牧归的肩膀,道:“王爷果然勇猛,一人可当千军,臣实在佩服。”
  说罢,孟庭窗猛地撩开斗篷,唰一声,跪了下去,“臣来迟,请王爷恕罪,三千孟氏骑兵,尽数听从王爷调令!”
  宫道上的兵瞬间站好,然后朝着年牧归跪下,盔甲声铮然铿锵,激起宫道上一层尘土。
  至此,宫变得到控制,年牧归带兵一路杀过去,叛军如刀下的韭菜,尽数被收割。
  片刻,派出去的几名侍卫回来,带着许昭和众位老臣。
  年牧归杀敌太久,感觉胳膊都粗了一圈,衣衫染血,目色凛凛。
  那冲天的杀气蒸腾着,在看见许昭的时候,突然便烟消云散了。
  头一回,年牧归在这样的战场上眼眶发酸,心口热热的。
  许昭也不知道怎么弄的,身上脸上都是泥,像个流浪回来的小花猫,那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圆圆地瞪着,里头盛着年牧归,然后突然就泛起了泪花。
  见到许昭的这一刻,年牧归才算真的放下心来,他吐出一口气,连自己都觉得奇怪。
  许珍珠竟然如此叫人安心,叫他真的确定,他赌对了,打胜了。
  千真万确。
  年牧归勾勾嘴角,朝许昭张开胳膊,道:“过来。”
  许昭猛地跑过来,跌跌撞撞的,差点叫地上的兵器绊一个跟头。
  没有迟疑,他径直跳到年牧归身上,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
  年牧归抱着许昭,悠着他转了个圈。
  为什么要转个圈,他也不知道,他只感觉到开心,开心地想转一个圈。
  摄政王开心到转圈,这有点不可思议。
  抱了一会儿,许昭又抱住年牧归的脸,猛地亲了几口。
  直亲得旁边的孟庭窗皱紧眉头,低头抠抠刀柄,道:“想年宜了。”
  许昭这才发现旁边有个孟庭窗,很是吃了一惊,道:“你不是拐着我们家表少爷跑了吗?”
  “什么叫拐啊,这话真难听,”孟庭窗抱着胳膊,“那叫私奔,天涯海角,永远相随!”
  年牧归“啧”了一声,道:“这话是年宜说的吧?”
  “你咋知道?”孟庭窗问。
  “你个武夫,会用个锤子的成语。”年牧归笑笑。
  “你不也是武夫!”孟庭窗气得吹着鼻子,又指着他俩,“这在宫里呢,平定叛乱呢,能不能不在这儿碍眼?”
  年牧归偏要气他,抱着许昭的脸颊亲了一口响的,“老子偏叫你看。”
  许昭从年牧归身上跳下了,不好意思地搓搓脸,“孟小侯爷见笑了。”
  年牧归从自己袖子上找了块干净布料,在许昭脸上蹭蹭,“一脸的泥,再叫眼泪拌拌,扣下来能当泥人面具了。”
  “啊?”许昭更不好意思了,仰着脸叫年牧归给他擦,“我怕人家认出我来,一说,那是摄政王的夫人,又这么俊俏,那兵器不得都朝着我招呼啊,所以便弄了点泥在脸上。”
  年牧归笑笑,帮他擦干净眼下,“差不多了,剩下的便不擦了,我夫人如此俊俏,不能叫旁人看去。”
  孟庭窗皱着眉头,瞥了年牧归一眼。
  “对了,”许昭道,“孟小侯爷咋会来呢?不是跑了吗?”
  “再说一遍,不是跑了,是私奔,私奔,”孟庭窗无奈地叹口气,“我倒是懒得管,姓年的都死了更好,谁做皇帝谁掌权的,老子不在乎。”
  “还不是你家表少爷,哭着喊着要回京城,要不就自己收拾包袱走回来。”
  “年宜叫你来的?”许昭倒是有些吃惊,这柔柔弱弱的表少爷,竟还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孟庭窗在地上倒着的禁军身上割下块布来,慢慢擦着刀上的血,“也是咱们王爷有手段,老子跑出京城没几日,在街上逛游的时候,突然遇见了一个汉子,拿着信物和信件,说王爷有要事商量。”
  “老子才不想理什么王爷不王爷的,当时便要走,谁知道年宜不愿意了,硬是叫那人把话说完,一听说什么造反啊逼宫啊,什么咱们王爷被困其中万分艰险啊,他一听就不乐意了,咧着大嘴嗷嗷哭啊,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答应在京郊见一面。”
  “谁知道这么一见面,直接把兵符给我了,西郊大营数万人啊,一股脑都给老子了,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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