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知道的好多,这些都是从哪学的啊?”
  “以前是我父亲教我,后来就是我自己琢磨了。怎么了?”安德洛墨达察觉到珀尔修斯陷入了不寻常的沉默,不由问道。
  “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我的母亲也没提过。”珀尔修斯有些伤心。
  “你就从来没问过吗?”
  “问过,但是小时候每次提起,母亲总是会变得很难过。我不想看见她难过,后来就再也没问了。”他无奈地笑笑。
  “那你想不想知道呢?”
  “以前是很想的。在我的家乡,那个小渔村,人们也不算坏,但是总是会在背后议论这些事情。我听村民说,我和我母亲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被海水送上岸的。人们猜测是因为我的母亲犯下了罪孽,所以才会被如此惩罚。这简直荒谬极了!从小到大,我就没有见过比我母亲还要坚强善良的人。她是那么温柔、那么美丽,对所有人都抱有一颗感激的心,怎么可能会像他们猜测的那样。”
  “我相信她一定有她的苦衷。”安德洛墨达出声安慰。
  “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后来我虽然还是好奇自己的父亲是谁,但并没有那么渴望知道他的名字了。比起知道他是谁,我更想让母亲快乐,让她为我骄傲。如果将来某一天我的父亲出现在我面前,我可能也只会把他当陌生人一样对待吧。毕竟,这二十年来,只有母亲陪在我的身边,是她将我养育成人。”
  “你有一位伟大的母亲。”安德洛墨达感慨。
  光是想到一个女子要独身一人,并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抚养一个孩子长大,还要保证这孩子不被悲伤或愤怒所支配,她就觉得这件事的难度不亚于任何传说里的功绩。
  “是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取回美杜莎的头颅,让那可恶的无赖滚远点!”珀尔修斯说完还攥紧了拳头。
  “无赖?”
  “波吕得克忒斯。他虽是个国王,可更像无赖。他经常朝令夕改,说话不算话,大家敢怒不敢言。有一次他来到海边,碰见了我母亲,不顾她意愿就想强占为妻。我以为是哪个无赖,给他脸上就来了一拳。没成想,他就是我们整座海岛的国王。他一气之下就想让手下的士兵把我带走,定我死罪,然而我以一敌十,把他们都打趴下了。他见我不好对付,便说想要免除死罪便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带回美杜莎的头颅。我让他对着诸神发誓,若我完成任务,他便不能再来纠缠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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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表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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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这样。那德尔斐神谕是怎么回事呢?”
  “说出来你肯定又要笑我。”珀尔修斯不好意思地看着她,“我答应了他的条件,但实际上我根本不知道我要面对的是什么。母亲听到后倒抽了口气,其他人也是类似的反应,他们告诉我美杜莎是一头凶猛无比的妖怪,凡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但是,我和波吕得克忒斯都发下了誓言,无法更改,所以我只能来到德尔斐神庙寻求阿波罗的帮助。我想,他是预言之神,一定能帮助我。”
  珀尔修斯见安德洛墨达吃完了手中的肉,又转了转还在烤着的野兔,撕下了一条腿,递到她手中,这才接着说道:“说来也十分奇怪,祭司告诉我阿波罗并未点明具体的方法,只是说他在预言中看到了我一定能完成这项任务。
  让我不要担心,先乘船离开雅典,去到俄刻阿诺斯的彼岸与黑夜之地再说。我一听,这可太符合我的风格了,我本来就不擅长计划,既然预言之神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许多。”
  “一放心,就迷路了?”安德洛墨达打趣道。
  “咳咳。谁知道雅典在完全相反的位置,我走了不知多久却连海的影子都摸不着,才知道我走反了。问了当地的人,好一顿赶,晚上也就睡一小会,这不,才赶在船队出发的前两天来到了雅典。未曾想,可能是我太放松了,出发那天差点睡过头,不过好在我还是上了船。”
  “难怪那天你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安德洛墨达想起了那天的见面,不由笑了起来,但突然一个更深的、也是长期以来的疑惑又浮现在心头,“你像之前那样连续赶路有多久?”
  “一个月吧。”珀尔修斯吃完了手中的野兔,又烤起了一只鸟。
  “一个月来都是如此,你不累吗?”安德洛墨达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累啊,怎么会?除了刚上船那会有些晕船,我觉得我没什么问题。”
  “看样子,你体力很好啊。”
  “那可不!”他骄傲地扬了扬头,“我从小就比同龄人跑得更快、跳得更高、力气更大。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十三岁的时候曾和我们当地一个又名的勇士比赛摔跤,结果你猜怎么着?我轻轻松松就赢了!所以,直到波吕得克忒斯出现前,都没有什么人敢来欺负我和我母亲。”
  安德洛墨达不语。珀尔修斯虽看上去就像这清澈的溪流般,仿佛一眼能望到头,但实际上,他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或许他是一片真正的大海,波涛汹涌,蕴含无限的力量。
  珀尔修斯风卷残云,消灭完了所有食物。安德洛墨达略有惊讶,看不出他居然这么能吃。
  “嘻嘻,我饭量就是这么大,没吓到你吧?”
  “没有,”安德洛墨达似笑非笑,“这么多天在船上你可饿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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