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无聊的仪式令他意兴阑珊,正想找机会离开时宴会厅灯光突然一暗,一束光打在红毯上,穿纯白公主裙的少女手捧鲜花,脚步轻盈送上戒指,聚光灯下她像天使一样精致。
  不懂什么是一见钟情的裴东曜觉得心跳漏了一拍,打消想中途离场的念头,坐在人堆里视线追着她。
  送完戒指她乖巧退下舞台,跟在权赫身边眼睛始终亮亮的,对一切充满好奇,又带着些矜傲,注意到有人在看时会礼貌微笑,优雅的姿态维持不了多久玻璃珠一样的眼睛又会灵动地转起来。
  虚伪枯燥的宴会厅里她生动又可爱,像只布偶猫。
  所以在她离开时,他不由自主跟在身后,在虚掩着门的化妆室门口听到权赫训斥她的声音。
  “财阀家的小姐时刻注意仪态是刻进骨子里的常识,以为到场的客人不会关注到你吗?”
  “联姻的决定你已经知道,不要因为自己的莽撞破坏家族规划,从现在起谨言慎行,享受荣耀也该做好付出相应代价的准备。”
  她灵动的眼睛在一声声训责中黯淡,权赫离开后一个人在原地低头站了很久。裴东曜莫名感到难过,推门走进去想要安慰她。
  被惊动的少女仓惶抬头,滑落脸颊的眼泪像晶莹珍珠,见进来的是他才放下心,用手背气恼抹干眼泪,皱眉瞪他一眼后快步离开。
  遭了,她对他印象不好。
  裴东曜当时心里升起这个想法,想认识她的冲动被一盆凉水浇灭。
  因为不想惹得她更加讨厌,所以只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关注,为了反抗联姻而和顾临恋爱时他第一个知道,上赶着和顾临做朋友只为了能在她那里扭转一下糟糕印象,至少不厌烦他就好。
  弱毙了的操作,更挫败的是她已经不记得他了,一点印象没有。
  等到她和顾临不欢而散,裴东曜还没来及高兴,她已经转头对江慕礼喜欢的死心塌地。
  可笑的运气,一边憋闷生气,一边又故技重施去和江慕礼做兄弟,然后一天比一天更清醒地意识到她有多喜欢自己的未婚夫。
  在见不得光的阴暗里窥探她的幸福,每一次灿烂笑容都让他忍不住想要掠夺,危险的想法与日俱增,知道自己不能再留下了,于是打算落荒而逃,远离的话这种偏执的心态才不会伤害到她吧。
  偏偏让他看到那张纸条,她要解除婚约,她不喜欢江慕礼,空荡的教室里,抱住她的那几秒钟是他脑子转最快的时候。
  什么犹豫迟疑道德廉耻通通摒弃,他不可能再让自己错过了,喜悦在心尖翻滚,顾临不配,江慕礼也不配,他第一眼就喜欢上的女孩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当陌生人了。
  权灿的张扬生动曾一度让他辗转反侧,所以现在的她才会更令他好奇和心疼,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呢?
  没被人坚定的选择过。
  认为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讨厌鬼。
  在他眼里熠熠生辉,不管做什么都光彩夺目的人,看待自己时居然这么悲观消极。
  灿灿,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是谁让你对自己产生怀疑。
  他的脸陷在阴影里沉思,片刻后拨通电话。
  “去查一查简纯音,之前做过什么,以及之后要做什么。”
  ……
  学习,训练,连轴转的一天,权灿泡在浴缸里浅眠。
  门外脚步声纷杂,安队长在吩咐人把权赫扶进屋里。
  她睁开眼,擦净身上水珠换好睡裙。
  头发吹到半干时听到脚步声退出权赫房间,安队长出声让其他人先离开。
  权灿推门走出去,和安队长一前一后下楼梯,两人没有交谈,下楼后权灿去流理台倒水。
  安队长站在客厅,视线落在楼上,压低声音,“程雅颂的父亲叫程书文。”
  他语气里透着股平静的冷意,强压的声线里愠怒和嘲讽交织。
  权灿先注意到这个,才仔细去想程书文,很熟悉的名字。
  记忆抽丝剥茧,爸爸死后一段时间家门外总会守着一个男人,穿着陈旧规整的西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脚上的皮鞋擦的一尘不染。
  第一眼给人的印象温厚老实。
  权灿后来知道这只是错觉,从妈妈的厌弃唾骂中得知,每天守在门口的人不仅已经结婚有明媒正娶的妻子,甚至连女儿都和她差不多大。
  上学时就喜欢妈妈,无论是委婉还是直白的拒绝都当听不懂,后来还是和爸爸结婚以后才终于死心,自此消失。
  爸爸去世以后他不知道从哪里听来消息,抛弃妻子和女儿对妈妈展开疯狂追求,每次报警被放出来后没有丝毫收敛,仍旧每天等在门口。
  被骚扰的不胜其烦,妈妈联系好房子连夜带她搬离,这样才甩掉这个疯子。
  程书文,程雅颂的爸爸。
  许多想法闪过,荒唐感掠过心头,最终浮现出程雅颂沉静淡雅的脸。
  她一直以为是简纯音来着,也可以是别人吗,恨她的人这样多。
  可是和她有什么关系呢,拥有一个抛家弃子的失责父亲并不是她和妈妈造成的,明明是那个疯子单方面在骚扰,憎恨的为什么是她?
  安队长继续出声,“林知安那个出国的妈妈曾打给林远霞一大笔钱,让她给林知安安排一所不错的学校,那笔钱最终被用在常希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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