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这一切,他无法和任何人倾诉,即使是亲密如联系了七、八年的笔友,崔乐邦也不可能说出来。
  是了,这名笔友,是崔乐邦唯一的朋友。
  即使不断换城市、不断换地址,两人一直以笔名联系,并且约定永远不见面。
  1994年,因为姑姑生病,崔乐邦回到林场。
  见到凶神恶煞的姑父,住了半年阴暗潮湿储藏室的崔乐邦杀意顿起。有过弑父的经验,崔乐邦轻而易举地干掉石虎,并且制造了完美不在场证据。
  反正,石虎酗酒,人人皆知。崔胜莲牙疼开点药,也很正常。
  酒里加点甲硝唑药物,神不知鬼不觉。即使是送到医院,医生也只会从症状判定是高血压引发的脑出血,不会深究背后的原因。
  这种喝醉酒只知道打老婆的男人,活在世上做什么?崔乐邦丝毫没有愧疚感。
  崔乐邦接手了石虎的小货车,住进姑姑的房子,开始做起山货生意。
  现在的他有姑姑疼爱、有安全的环境、省心省力的赚钱路子,他觉得很幸福。
  可是,幸福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笔友的一封信,把他打回原形。
  笔友在信中将他的姓名、姑姑姓名、家庭地址以及他杀死父亲、姑父的事情冷静说出,并淡淡说,希望他帮自己一个忙,将荟市财会学校的魏巧珍弄死。
  崔乐邦慌了,他没想到自己在笔友面前是透明的,一旦他害死父亲与姑父的事情曝光,他现在的幸福时光必定终结。
  听到这里,夏木繁冷冷问:“你的笔友,他是谁?”
  第92章 柯麓
  夏木繁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冯晓玉、孙羡兵都屏住了呼吸。
  只要崔乐邦供出柯麓,那柯麓教唆杀人的罪名就跑不了!
  崔乐邦讲了半天故事,也有些口干舌燥,听到夏木繁这一问,他停顿了一下,表情有些呆呆的。
  沉默了两秒钟之后,崔乐邦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笔友是谁,只知道她是个女的,名叫静静。”
  女的?
  刚才崔乐邦回忆的时候,说的是“她”而非“他”。
  夏木繁皱了皱眉,难道自己推测错误,柯麓并没有指使崔乐邦杀害魏巧珍?
  不对!
  夏木繁马上反应过来。崔乐邦的笔友不过是通过书信与他交流,是人是鬼、是男是女不全靠对方怎么编?
  夏木繁问:“你们的通信,还留着吗?”
  当时搜查崔乐邦房间、储藏室抽屉时,所有文字资料重案七组成员都过了一遍,并没有看到崔乐邦与朋友的往来信件。
  崔乐邦再一次摇头:“没有。静静要我每次寄信的时候把她写的信连同信封一起,都寄回给她,她说要把我们的每封信都好好保存着。”
  冯晓玉咬着牙恨恨地骂了一句:“狡猾!”
  声音虽低,但坐在她身边的夏木繁听得分明。
  的确狡猾。
  明明一开始只是正常通信,并不涉及违法犯罪,但崔乐邦的笔友却谨慎到极致,小心翼翼收回两人的通信,保证没有一封外流。
  笔迹鉴定这条路走不通,夏木繁只得暂且放下:“后来呢?你笔友让你杀人,你就杀了?”
  崔乐邦恳求给他一杯水,如愿后休息片刻,继续往下讲。
  笔友的要求提出之后,崔乐邦想了很久。
  一则,他现在被笔友喊破身份,彼在暗,己在暗,他害怕现在的幸福安宁时光被打破;
  二则,多年的联系让他下意识地信任对方,面对唯一朋友的“请求”,崔乐邦不忍拒绝。
  崔乐邦同意了笔友的要求。
  很快,他收到一封信,信里附有魏巧珍的生活照,以及学校地址、生活规律等各种信息。笔友告诉她,魏巧珍周末下午回家,只需在财会学校公交站附近截住她,以送卫生巾给妹妹的名义哄她到附近公共厕所,再用迷药捂住口鼻,拖到货车上就行。
  甚至,笔友连畜牧站售卖麻醉药的去处,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崔乐邦没想到笔友的安排会如此周到,便开始踩点,跟踪与熟悉魏巧珍,并在11月11日的傍晚,悄无声息将魏巧珍麻晕带上小货车。
  林场那栋早已废弃的守林员宿舍,成了凶案现场。
  面对苦苦哀求的魏巧珍,崔乐邦内心压抑已久的凶兽被释放出来。
  他把对女孩子的嫉妒、对范蓉翠之死的后怕、对己身不正常所带来的恐惧,尽数发泄在魏巧珍身上。
  崔乐邦打她、撕扯她的头发、剥光她的衣服、用器物伤害她的下体,像野兽一样欺辱着这个漂亮女孩。
  最后,在喂她吃完一碗西红柿鸡蛋面之后,崔乐邦掐死了她。
  这一段描述太过血腥、暴虐,崔乐邦的眼睛变得血红。
  夏木繁内心充满愤怒,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凌迟。
  理智让夏木繁冷静,她深吸了一口气,询问道:“为什么要喂她吃西红柿鸡蛋面?”
  崔乐邦道:“死刑犯也得吃碗断头饭是不是?魏巧珍临死之前提了个要求,想吃碗西红柿鸡蛋面,正好我带到林场老屋的食物里有这几样,顺手就煮了一锅。”
  断头饭?
  想到那个在医生家庭长大、从小就挂着一片钥匙自己上学、放学的魏巧珍,夏木繁的心被揪成一团:“她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吃那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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