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这才是陆时深大老远跑来里昂的真正意图,他在法国的确有些小生意,但根本用不着亲自过来谈,生意是幌子,找迪恩才是正事。
他疯狂的想要知道虞迟那几年发生了什么,他要自己把答案挖出来。
西侧的屋子很大,是间小套房,客厅,卧室,阳台应有尽有,从门外直走左转过来是一间浴室。
这里和普通的浴室没区别,只不过墙上的镜面被砸碎了,剩些棱角尖锐的镜子碎片仍嵌在边框上。
陆时深下意识就能想到这里发生过什么:“他砸碎了镜子,用镜片割的手腕?”
迪恩挑挑眉,默认的意思。
陆时深的手紧紧按在洗脸台边缘,话几乎是从后槽牙里磨出来:“七年前,他离开时说过要抛弃过往去过新的生活,那为什么还要再割腕?”
“亲爱的,心病也是病,哪是说好就能好的。”
“可他答应过我!”
“他还答应过我呢……”迪恩双手环抱在胸前倚着门框,他看向墙角放着的铜制双鱼座摆件,当年虞迟就是用这个摆件砸碎了镜子,“其实割腕这事吧,也赖我,当初听那个傻逼医生的话把他关屋子里好几个月,结果把人关出毛病来了。”
“你关他?”陆时深的脸色骤然阴沉,握在洗脸台上的手青筋凸起。
迪恩却扭头往阳台方向望去,话锋一转:“深,我在中国听乡下的老人讲过一些关于狗的故事,你知道当老狗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它们会怎么做吗?”
陆时深拧紧眉头,没有答话。
“它们知道自己要死了,就会偷偷离开家,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慢慢等死。”迪恩自顾自的继续说,“虞迟来里昂的第一年走丢过几次,说走丢也不太准确,是他自己跑去那些很难被人找到的地方躲了起来。比如野林子之类的地方,他就在那种地方呆着,什么也没做,只是呆着。”呆着做什么?
耗着光阴,茫然的等着解脱……
陆时深放在洗脸台上的手无力的从边缘滑落,他被迪恩的话捅了一刀,身体被捅了个对穿:“所以你就把他关起来……”
“是医生的建议,迟同意了。在做治疗这方面,迟一直很积极。” 只可惜有时候情绪无法自控,迪恩想到这个也很无奈,“我关了他两个多月,头两个月迟都挺好的……”
被关在房间里的两个月里,虞迟每天听听歌,看看书,衣食住行有人照料,日子虽然无聊了点,但至少没有再想着跑出去躲起来。
一切看似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快到第三个月的时候,某天半夜,虞迟突然起床砸碎了镜子。
他割下去的时候是真没留余地,割了两次。
血流了满手,虞迟是被疼得清醒过来。
血从浴室一路滴到套房门口,虞迟不断地敲门、撞门,喊着外面的人开门,嘴里嘟囔着:我又出错了,我犯糊涂了……
酒庄城堡很大,距离虞迟房间最近的屋子有一段距离,又是深夜,好一会才有人听见动静过来查看。
说罢,迪恩懒洋洋的看回陆时深,见人脸色惨白,他笑了出来:“别一副要哭了的样子,你这样要是被迟知道,还以为我又怎么欺负你了呢。”
陆时深没理会迪恩的小浪话,压着声音问:“像这样的事,他后来还做过多少次?”
“谁没事天天自杀玩。不过他后来有点厌食,好笑的是他自己又知道不吃东西不好,于是有时候会一个劲的往嘴里塞东西,又把自己给吃吐了。他胃不好……”迪恩叹了口气,“迟现在还挺爱吃糖的吧?都是那时候留下的毛病,甜的东西刺激食欲,也能减少焦虑。”
迪恩没吝啬,说了不少事。
陆时深眉头不曾舒展,他想不通,当初虞迟离开他,离开故土,说过抛弃过往后会好好生活。可是为什么?
虞迟,你抛弃了那么多,抛弃我,为什么后来还是过得不好呢?
第79章 小调
时间总是一晃即过。
那晚在阳台谈话后一切再度回归平静,虞迟为着那句‘好好生活’埋头扎入工作中,他没再见过陆时深,不是有意避开,而是彼此的生活宛如两条平行线,很难找到交叉点。
陆时深很忙,并不是每天都会去公司,但也不会一直呆在家里。
虞迟自从接了苏沉演唱会的工作后,忙起来时也是连轴转,他几乎天天都在和伴舞、舞台策划、灯光设计的人打交道,和陆时深的那点联系,全靠他继续三天两头送的百合花。
起初,虞迟想把花送到陆时深手里,可惜还是没赶上陆时深在家,他等了很久不见人回来,只好继续把花放在陆时深家门口。
虞迟惦记着陆时深晚上有没有回家,第二天又偷摸摸的溜上楼看了眼,门口的花已经没了。
他想,花都收了,那他打个电话过去不过分吧?
借着送花的由头给陆时深打电话,号码拨出去后又不自控的焦虑,直到电话被接通才堪堪把焦躁压下去,率先开口说:“是我,虞迟。”
“知道。”陆时深的声音通过听筒显得有些低沉。
“花,收到了吗?”
“……嗯。”
“哦,那就好。”虞迟握着手机没舍得挂断电话,听里面传来陆时深低低的呼吸声,心底的那点念想满足了一半,同样的,另一半想要见陆时深的心情跟着水涨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