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他清楚自己的阶级、明晰自己的价值,于是便认为所有人都同样利益熏心,他推诿、抗拒、或是虚与委蛇,这不是错的,但却让他错失许多真切的东西。他无法感受生活,生活便就此冷落他。
“时间具有被浪费和试错的功能,再说了你还那么小。”
宋其松纠正他:“是年轻。”
原也态度极好,立马改正:“再说你还那么年轻,浪费时间多走点弯路太正常了,也完全没有关系,大不了你再哭几下。”
宋其松抬起眼睛,他撇撇嘴:“不要哭。”
原也太可惜,他总是怀念朦胧泪光中松子亮晶晶的眼睛。
但他擅长顺毛宋其松:“那就不哭。”
松子觉得他安慰得好无赖,但偏偏又有奇效,方才郁闷的心情一下烟消云散。
正巧一曲结束,余韵悠长,主持人声音再次响起,她倒数:“现在还有十秒钟!”
向时齐他们跟着倒数:“九!”
“八!”
松子趁乱亲吻原也的额头:“这是我元旦时候最想做的。”
“七!”
原也摸摸眉心:“元旦时候的松子原来这么胆小。”
“六!”
他又问:“那现在你最想做什么?”
宋其松摇了摇头:“都不想做,都拥有了。”
但如果真要说他想做什么的话,宋其松想了想:“最想和你一起浪费时间。”
一起像两人三足那样脚绑着脚走弯路,到时摔倒他想他们都会笑作一团。
“三!”
原也答应得好爽快:“好呀。”
“二!”
“那就一起浪费时间。”
“一!”
“朋友们新春快乐!”
远处再度开出团团焰火,此起彼伏,遥遥的,人群似乎共振同一片欢呼。
又是新年。
广播台中主持人的声音还在继续:“新的一年已到来,祝大家龙腾盛世,瑞气盈门!”
“给你。”原也将一个红包塞进宋其松手心,“新春啦,祝你龙行龘龘前程朤朤。”
这些词语他今早学今晚用,但也后悔怎么不把后面的祝福词多记一些,那些漂亮的承载着所有爱的字眼本应都跌落在宋其松身上。
红包好烫,像是承载着他的体温,作为载体连接两人的温度。
宋其松不想收下:“我不需要。”
原也狡黠地眨了眨眼:“不止是红包噢。”
宋其松掉入他的圈套:“那还有什么?”
原也双手比了一颗心的形状,他将这颗心摇摇晃晃贴在宋其松手心:“还有来自我和我爸爸妈妈对你的喜欢。”
喜欢比真金贵重。
但真金也必不可少。
红包鼓鼓囊囊,宋其松不用猜就能知道里面藏了多少重量的喜欢。
他知晓自己不该再推辞,但现在手上却没有任何能回礼的,他表情明显有些窘迫,又似是对自己的责怪。
“我下次,”宋其松急急打住,他给定一个明确的时间,“我明天再给你补。”
怎么会需要补呢?原也不喜欢这个字眼:“不需要补,我们之间怎么能是这样的关系。”
他佯装生气,这表演太拙劣,更何况宋其松还听见此时他神游一般在想:[假装生气有没有用,哎呀松子到底为什么那么笨。]
宋其松第一次被人说笨,他无法反驳,似乎正如原也想的那样,他在爱情中总是差那么一点天赋,不懂表达不懂接受更不懂如何正确长久的维系,唯几会做的便是时不时沉默的自省,或是学着原也爱自己的模样去爱他。
他尝试摸清原也的心:“那你需要什么?”
这句话更可恶,选择权竟一下抛给了自己,原也想自己不能做一个无理取闹的恋人,他是哥哥是年长者,他应该要做出正确的引导。
“没有必须的需要,如果非要说的话是需要你。”
话如此直白,落在松子心里却是橡胶做的小锤,不轻不重在他心间敲了一击。
他沉思,试图从中抓住逻辑的脉络。
向时齐听不下去,他朝原也伸手:“我也要。”
孟思嘉打他:“别人的事你掺和什么?”
向时齐幽幽:“你倒成为了他们爱情守护者。”
孟思嘉纠正他:“这叫有来有回。”
之前是原也懵懵懂懂被她拽着充当他们的哨兵,现在轮到她了,孟思嘉想自己无论如何都得担起这个责任。
向时齐自讨没趣,索性发动大奔:“走,你们赶紧各回各家去。”
车辆启动,行驶过桥,行驶过欢呼的人群,行驶在烟花之中苍穹之下,渺沧海之一粟。
宋其松还在想,他似懂非懂,但恋爱中的心绪往往同频如同复制,他正试图从理解自己的角度去猜原也的心。
原也看他蹙眉模样就知道他又钻了什么牛角尖,最后他捧起他的脸:“不要再想啦,其实你亲我一下就足够。”
宋其松还不知道自己的亲吻如此具有分量。
向时齐真的不愿再听,一个急刹车在原也小区门口停下,他透过后视镜看向那朵蔫坏的白菜。
“到了乘客,快下车吧。”
坏白菜念念不舍,甚至都挣扎出一句:“要不然来我家?”
孟思嘉打断他:“原也你清醒点。”
原也清醒了,但每次分别时松子看向他的眼神实在暧昧又可怜,他在这时总神经兮兮把自己带入什么救风尘浪子,恨不能凭空变出一件披衣覆于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