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却被折返回来的小豆子怒不可遏地揪住了衣领,声嘶力竭地:
  “你在胡说什么啊!!你怎么能说督主不好,他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你们!东厂分崩离析是因为很多部门鱼龙混杂,并不直接隶属东厂,不是督主的直辖属下,才会被人挑拨离间!!”
  “裴钰也没有死,他的致命弱点被人拿捏,再留在东厂才是死路一条,督主是在保护他!”
  “你懂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督主!混帐!!”
  小豆子吼地嗓子都哑了,到最后直接发不出声来。
  徐通凉不可置信踉跄后退,“……什么?”
  小豆子情绪勉力冷静下来,语气沉重地告诉他:“东厂还有一条暗线,是负责和宫外对接的,十分隐蔽,没有人知道。那条线现在由裴钰负责,他是两边的接头人。”
  “督主从没有辜负过任何一个忠诚于他的属下!”
  “你说的,可是真的?”徐通凉瞳孔都在震颤。
  “事到如今,我有什么必要骗你,”小豆子苦笑,“你若是还有一点良知,就帮督主这一回,还了他的恩情。以后生死福祸,都与你们无关了。我还要去想别的办法,不打扰徐指挥了。”
  说完,他转身要走。
  “等等!”徐通凉喊住他。
  “你说的那些,我会考虑。我不会弃督主于不顾,有任何消息,老方法联络。”
  “嗯!”小豆子几乎喜极而泣,总算有一线希望了。
  他们都不再耽搁,想办法先将人救出来。
  ·
  与此同时,一支来自西南的丝绸商队正在整货进宫,终点是皇宫织造局。
  这是每年的惯例,临近年关,他们会将一整年的丝绸布匹上献进宫。一来是为了得宫里照拂,二来是因为皇宫织造局造出来的高端丝绸仅供内廷和官员使用,很多达官贵人打赏人都是用的这些上献的物什。
  这已经成为皇宫和商人之间默认的惯例了。
  而今年和往年又有一点不同,今年的番邦来朝殷无秽决定回以丝绸布匹,茶叶珍玩作为馈赠,这不仅是在彰显大周的国力文化,也是大周的丝绸商不可多得的机会。
  士农工商,商人的经营本就不容易,若是能有幸结识宫廷,也能多个好处,或许以后的合作客源就不用愁了。
  因此,许多丝绸商挤破了头也要往里争。
  而来自西南的那支丝绸商明显比其他商队素质高出许多,也很懂事,退到一旁安静由着宫里管事检阅。等查完了没问题,笑吟吟地给每个宫人都塞了一块银锞子请对方吃酒,宫人笑着夸了几句,不动声色将其收下。
  “好了,没什么问题,进去吧,别惊扰了宫里头的贵人。”
  “欸好,多谢公公。”
  商人满脸堆笑,转身朝着身后的人一挥手,“都小心着点,进去罢。”
  说罢,率先带着押运车从侧门仔细进宫去了。
  穿过条条长廊,跨过一道道垂花拱门,总算来到了宫里内务部门。进来的商人分成了两拨,大部分依旧跟随宫里的公公前往织造局,而有两名其貌不扬的小厮走在最后,悄无声息脱离队伍,朝另一个僻静无人的方向快步行去。
  等再一次遇到人时,他们已经距离织造局很远了,换成一身宦官服饰。
  乍一看去,和宫里的太监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不会有区别了,这些人曾经属于东厂的一部分,常在宫里和东厂之间穿梭,对路线和宫里值班安排都再熟悉不过。
  简单伪装,便可轻松混入宫中。
  他们这支暗线已经许久没有接收到容诀的消息了,不得已主动进宫查看。
  容诀从前虽也不会主动联系他们,但只要东厂还存在活动,他们就可以捕捉得到,确认容诀无虞,继续在宫外蛰伏听唤。而一旦失去容诀的消息太久,失去东厂所有行动轨迹,他们就会进宫主动探寻踪迹。
  这也是容诀为自己预留的最后一条路。
  暗线里的每一名属下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各有才能,平时也会负责向他传送宫外情报等,后来形成一定规模之后交由被逐出东厂的裴钰统筹管理。
  每一阶段的线人只负责自己交接的那一部分,除了防止情报泄露,也有为了避免内鬼之嫌,方法十分可靠。
  这两名小厮和留在宫里的线人顺利会晤后将消息一塞,旋即回归队伍。
  剩下的事情不归他们管。
  丝绸布匹内部之间需要遴选,他们还可以在宫里多逗留几日,足够容诀回复消息或者另行安排,他们等令行事。
  ·
  刑部大牢,容诀牢房。
  殷无秽花了一番心力,既没有让人怀疑他的私心,又可以光明正大地为容诀治伤疗养。因此,此刻的容诀已经没有再被继续绑在十字架上,腰间锁着沉重无比的铁链了。
  而是被正常关押在牢狱里。
  虽然在外人看来,他的脸色和病入膏肓也无甚区别。不过至少获得了一隅自由。
  也不知道殷无秽是不是故意的,给他准备的衣服中又夹带了那枚玉璧。
  起初是殷无秽想要送他,容诀为了计策顺利施行而选择佩戴玉璧,可是好像令殷无秽误会了什么。
  连他住在牢狱都要给他送来,仿佛他不戴上就少了什么似的。
  容诀手指一寸寸摩挲过细腻的玉璧,还是系在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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