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抛下了他,特意挑在这时候。
  这个,殷无秽最放松警惕的时候。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地对待他?!明明都答应过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殷无秽那一刻有多欣喜若狂,此刻就有多痛彻心扉。
  他心痛地面沉如水,周身气压压地很低,气势迫人。
  刺史府下人个个噤若寒蝉,整个人都在不住颤抖,仿佛脖子上被人架了一把看不见的锋刀。
  直到——
  “回来了!陛下,掌印回来了!”“啊对!掌印下晌说想去看枫树林,带了几个人去看红枫了,现在人已经回来了!”“不用再找了,陛下!!”
  “……”
  四面八方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层层涌进殷无秽耳中,将他从锥心之痛的极致痛苦中拉出,再从头淋了个透彻。
  殷无秽这时候才讷讷心想,原来容诀是去看枫树林了啊,他并没有离开,也没有抛弃自己。巨大的狂喜如同蜜糖般浸透了殷无秽整颗心脏,他甚至完全不在意容诀没有告诉他就离开的事实,唇角立刻扬了起来。
  好像刚才那个失态到魂飞魄散的人不是他一样。五官表情顷刻归位,殷无秽从冷峻阴沉重又变得温和有礼。
  他赶忙从头到尾拾整了一下自己,对下人道:“孤先回房稍事休息,你见到掌印叫他过来。”
  “是。”下人一礼,忙不迭快步去了。
  殷无秽施施然回房,喝茶坐等容诀。
  少顷后,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殷无秽唇角又是一扬,但被他勉力压下。
  容诀走到殷无秽房门口,敲了下门,旋即推开举步而入。
  可迎面对上的不是空气,而是殷无秽炽热的怀抱。容诀被他严丝合缝地抱了个满怀,不由地道:“陛下,你怎么……”
  话音未落,殷无秽便埋首到他颈间,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容诀敏感的颈侧肌肤上,使得他身体一颤。
  而更滚热的,是殷无秽的眼泪。
  他竟是,哭了。
  殷无秽原是不想哭的,可今日情绪大恸大喜,失而复得,他一下没有忍住,一见容诀就全化作了满腔的委屈,想要尽数宣泄在这个令他死去活来的人身上。
  殷无秽什么都不想和他说了,直接从这里开始吻他。
  容诀顿时闷哼一声,被青年抵在门板上重重地吮吻脖颈。他抬手按在青年肩膀处,还是要和他说清楚:“……陛下,咱家没走,只是出去透透气,傍晚便回来了。”
  殷无秽动作停顿片刻,哭着咬了他一口。
  然后继续亲吻。
  容诀瞳孔微微涣散,也不知殷无秽听进去了没有,他手指无力攀紧殷无秽的肩,几乎陷入进去。
  半晌后,殷无秽才稍微缓过来了一点,他把自己埋进容诀怀中,央着容诀抱他。容诀垂首,无奈收紧了手臂,抱住这个比他还要高大的男人。
  这时,殷无秽哽咽地来了句:“孤不信。”
  容诀险些被他给气笑了。又是给他亲,又是抱他的,耐心与他解释,结果却换来了殷无秽这样一句话,容诀狠狠剜了青年一眼。可低下头看到青年委屈至极在他怀中垂泪的模样,容诀又不禁心软,于心不忍。
  ……罢了,这就是命。
  他既做不到狠心弃殷无秽于不顾,便只能耐着性子哄他。
  容诀轻轻拍着他后背,无声安抚:“你要如何才信?”他人都在这里了,还不够有说服力么。
  闻言,殷无秽唰地抬起了泪眼朦胧漆深放光的双眼。
  容诀:“……”
  原是在这里等着他。罢了,知晓他不过是想黏着自己,容诀也没与他计较,等殷无秽主动说。
  然后他就听到了:“孤想要你,可以吗?”
  容诀纳闷:“我们不是日日都在一起?”
  殷无秽摇头:“不是那样,孤想要一整晚。”
  容诀闻言骇然地瞪大了眼,他们明日还要启程回宫,殷无秽这又是要胡闹什么。
  殷无秽一见他神色就知容诀误会了,忙道:“不是做一整晚,孤怎么舍得你辛苦。孤只是,想时时刻刻都被你裹挟着,只有这样,孤才有片刻的安全和归属感。”
  容诀:“…………”
  容诀瞬间头都开始痛了,殷无秽怎么这么——
  见他为难,殷无秽登时泪珠一滚,抱着他的腰轻晃,不住保证道:“孤绝不动作,不影响你歇息,可以吗?”
  他都哭了,这教容诀怎么拒绝,当一个剥夺别人温暖港湾的恶人么。
  可就这么答应他,容诀实在恼羞成怒。
  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了殷无秽的手背上,容诀朝他翻了个白眼,兀自挣开他怀抱向内室走去。
  这是殷无秽的房间,容诀却驾轻就熟地往里走,殷无秽便知他这是答应了,忙喜笑颜开地追了上去。
  讨好地问他晚膳想吃什么,今晚他还可以做些点心,给明日容诀带着路上吃。
  一想到夜晚即将面临的事情,容诀就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使劲支使殷无秽,提前把这口气给顺了。
  他愈是麻烦,愈是折腾,殷无秽就愈发喜欢,愈有安全感,恨不能容诀一直这么下去,磋磨他一辈子。
  这样的话,殷无秽即会获得由内而外无与伦比的充盈与幸福。
  此一生,他都不必担心容诀会离开他了。
  容诀并不知晓殷无秽内心的这些想法,但凡知道一点,那都是要即刻请太医来给他看脑袋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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