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后来我们在你的客舱发现了定位器。”周延深拿出手机拍下的一张照片,递给谢时舟,谢时舟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陈平的物件。
周延深说:“最后警方在陈平的遗物,也就是这只手表内,找到了定位器。”
一道冰冷的寒意瞬间窜上脊背。
谢时舟目光紧紧地那张照片上的百达翡丽表,眉头紧锁,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清隽脸庞上写满了微不可查的迟疑。
他隐约意识到,从他登上翡翠号后的一系列事情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复杂。
第一,那手套男准确无误地知道他的名字,而目标又是他母亲的遗物。
第二,陈平那只手表是登邮轮前才换上的,谢时舟记得他之前戴的不是这一款。
同样的,在谢时舟的记忆里,陈平与江震没有私联,至少在工作上,不管是明正还是万青,都没有上升到需要跨级,向江震报告的程度,那么陈平出事后,江震为什么会第一时间安排好后事?
虽然这一点比较牵强。
但是,谢时舟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江震到底是怎么救下他的?
翡翠号航线从未对外公布,按理说江震不应该这么恰好地在那个时候出现并且救下自己。
但如果将周延深方才所说的“关闭屏蔽器”和“藏在陈平腕表中的定位器”两相结合,答案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
是江震。
何况他和陈平共事多年,陈平的性格他很了解,他从不受贿,对万青、对明正也是绝对的忠诚。在这种情况下,能让他妥协,且一丁点也不向他透露的,除了江震,没有别人了。
那随之而来的,是第二个问题。
如果是江震,他为什么要放任自己和陈平一起登上翡翠号,又大费周章的在陈平身上安装定位器,更是在他苏醒后假装不知情,甚至还反问他登船的缘由?
诡异。
这些事情给谢时舟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此间,周延深一直仔细观察着谢时舟的微表情,他见谢时舟低头沉思,不由得问道:“你是想到了什么人吗?”
谢时舟敛下目光,掩饰般地喝了口粥,说:“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解释非常干巴,他又补充,“我只是很纳闷,我和陈平素来不与他人交恶,为什么有人会针对我们。”
周延深忽然就不出声了。
他平静地盯着谢时舟看,但他的眼底仿佛藏着湍急汹涌的暗流,不到两秒,周延深又重新换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巧妙地岔开话题:“喝粥吧,要冷了。”
他们这一顿早餐各自吃得心不在焉。
谢时舟是因为他认为这是他和江震之间的事,他习惯了自己单独处理,和旁人说起也无意义,说不定聚合投资万青也会因此告吹。在下定论之前,他需要理性地将事情调查清楚。
周延深自然是因为他知道谢时舟又对他有所隐瞒,他又气又笑又感到挫败。
他看似让谢时舟放下了戒备,让他亲口向自己承认他们在翡翠号上的过往。但从结果而言,谢时舟依旧难以彻底对他敞开心扉。
他知道谢时舟是习惯了,习惯一个人孤军奋战面对一切。但他愿意再多等等他,等他习惯身边还有自己。
原定三天的考察因为效率高,两天就完成了。
剩下一天生产经理打算给二人安排出行游玩,结果又下起了暴雨。
根据天气预报,这雨估计还要持续个三四天。
同时也因为暴雨倾注,私人机场也暂停航班起飞,他们被滞留在酒店了。
初秋的暴雨来得十分迅疾,不消片刻乌云便自天外席卷而来。
就像是有人按下了开关,雨点倏地噼里啪啦地落下,打在酒店低垂的屋檐上,哗啦作响,如同鼓点密集的交响乐。
周延深和谢时舟从商务车上下来,迈步进入酒店。
当初订的酒店虽然是在位置偏远的古镇,但胜在环境清幽、景色优美。
白墙黑瓦,狭长的木制走廊后,是一处布满着青石、锦鲤池以及翠竹的中庭。中庭呈下嵌式结构,未下雨时庭内会放置几张户外休闲椅供贵宾围炉煮茶。
屋外风雨交加。
周延深端着两杯热咖啡走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谢时舟。
仅仅只需捧着咖啡杯,热气也能从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驱散那股冷意。
周延深单手插在兜里,目光堂而皇之地黏在谢时舟身上。
谢时舟发烧才好,为了避免感冒加重,周延深不由分说地让谢时舟穿得稍微厚了点。
依旧是外搭一件战壕款风衣,内里是一件黑色圆领卫衣。
他手中端着一杯咖啡,眉眼间却带着几许少年般的清隽。
说他保养得好,那也确实,皮肤白皙,让周延深一个酷爱爬山攀岩,晒成小麦肤色的人都自惭形秽。
但一想到这是自己喜欢的人,周延深又颇为自豪地扬起笑容,洋洋得意。
他正要开口和谢时舟搭话时,旁边一个穿着休闲的男人诧异地低喊一声:“谢时舟?”
周延深眼睛微眯,直觉敏锐地嗅到了那么一丝微妙的危险。
谢时舟偏头看过去,方才还具有淡淡怅然感的眉头稍稍松懈,语气亦惊讶地回道:“徐盛?”
周延深已经面无表情的在内心将这个男人贴上了“情敌”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