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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嗯,差不多。”卫听澜含糊地支吾几声,灵机一动道,“对了,我去给你打洗漱的热水吧?”
  他生怕自己逗留久了会露马脚,也不等祝予怀答应,便匆忙地跑了。
  祝予怀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捧着茶水定了良久,才抬起手来,轻轻碰了下自己的嘴唇。
  昨夜……是梦吗?
  祝予怀回想起那个用力回吻自己的人,又像被烫到似的收回了指尖。
  濯青、濯青的力气那么大,怎么可能会被自己轻而易举地扑倒呢?更别说纵容着他醉酒冒犯了。
  祝予怀捂了下自己的脸,耳根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烫。
  所以,他怎么会做那样荒唐的梦啊!!
  跑出屋去的卫听澜心如擂鼓,回头望向祝予怀卧房窗户上的新窗花,到这会儿才觉出一丝苦涩的落寞来。
  忘了也好,昨夜……就当是一场偷来的梦吧。
  *
  崇文殿中,宫人轻手轻脚地往香炉里填了新香。
  明安帝宿醉不适,娴妃正替他按摩着穴位。福公公在一旁打开食盒,捧出里头精致的白玉碗,呈到了御案前。
  娴妃柔声开口:“这灵芝露既能解酒,也能解乏,是臣妾今晨亲手熬的。圣上昨夜行宴疲累,尝一些吧?”
  明安帝“嗯”了一声,没有睁眼,只随意抬了下手:“先替朕试试冷热。”
  福公公便将汤勺和玉碗放到了娴妃面前。
  娴妃脸上笑意淡了些,舀起一勺慢慢咽下,道:“冷热正好。圣上,臣妾喂您?”
  明安帝这才睁开眼,就着她的手尝了一口:“爱妃有心了。”
  御案下方,有宫人抬来画屏,挂上了一幅墨色崭新的长卷。
  长卷描绘的是后宫妃嫔与臣女们行宴的情景,画中的年轻姑娘们容色各异,姿态细节刻画得十分精细,显然是宫廷画师的手笔。
  明安帝扫了一眼,问福公公:“这岁宴图,元舜看过没有?”
  福公公躬身笑了笑:“太子殿下不肯看,让奴才先呈给圣上您过目呢。”
  明安帝轻哼一声:“自己的婚事都不上心,全丢给朕像什么话。”
  娴妃在旁打着圆场:“这婚姻之事,到底要听从父母之命。太子殿下向来对圣上有孺慕之心,最是懂事,也兴许是害羞呢。”
  明安帝这才面色稍霁,又尝了几口灵芝露,随口问道:“爱妃昨夜也在宴上,依你看,哪家的女儿当得起东宫的太子妃?”
  娴妃福了下身:“臣妾见识浅薄,不敢妄议。”
  “你啊……”明安帝有些无奈,“朕知道,你与安荷情同姊妹,心里还是在意她的孩子的。安荷不在了,你便是元舜半个母亲,说说吧,朕又不会治你的罪。”
  娴妃微微抿唇。
  他口中的“安荷”,是太子的生母,贞静皇后谢安荷。
  她垂下眼,斟酌着说:“依臣妾愚见……柳家女蕙心兰质,乔家女温婉贤淑,或许与太子殿下脾气相合。”
  宫人抬近了画屏,让明安帝能更清楚地辨认画中人的容貌。
  两个姑娘的坐席挨在一起,柳家女倾身而笑,正在与乔家女附耳说悄悄话,两人一个活泼灵动,一个安静羞涩,很是有趣。
  明安帝看了须臾,有些感慨:“倒让朕想起还在王府的时候了。”
  他看着看着,像是陷入了某些回忆,神情有些恍惚:“那时你与安荷刚嫁给朕,也总爱这样凑在一处说话。胆子也大得很,还敢把朕晾在一边,不许朕来听。”
  娴妃稍显羞愧:“都是臣妾少时不懂事,圣上恕罪。”
  她手中捧着灵芝露,说话间不小心落了一滴在御案上,一下子变了脸色,慌张地搁下碗要告罪:“圣上,臣妾并非有意……”
  明安帝扶住了她,眼中浮起一丝愧色:“兰书,你怪朕吗?”
  娴妃似乎愣了一下:“臣妾不敢。”
  “不敢,那便还是怪的。”明安帝逐渐拢紧她的手,“你从前不像这般如履薄冰,处处谨慎。安荷病重时,曾嘱托朕善待你……这些年,到底是朕轻忽你了。”
  “圣上……”娴妃面露怔忡,被他拉进怀里抱住了。
  福公公察言观色,领着宫人们悄悄退了出去。
  殿宇中熏香袅袅,只剩下明安帝的低声叹息。
  “兰书啊,兰书……安荷去后,朕身边的知心人便只剩你了。”
  *
  新岁伊始,明安帝下了一道册文,将娴妃的位分提了提,晋为皇贵妃。
  消息传到江贵妃那儿,她只轻笑了一声:“裴兰书也真沉得住气,到现在才打出这张底牌。”
  这些年来,裴家在朝堂上风头渐盛,娴妃又育有一子,明安帝多疑,生怕裴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一直按着娴妃的妃位,不让她掌管后宫。
  相较于裴家,明安帝对已然没落的江家反而更放心。
  在定远伯战死之后,他便痛快地晋了江贵妃的位分,以示对江家的抚慰。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齐瓒遭人报复惨死之后,明安帝对江家的防备和怀疑达到了顶峰。
  在这种时候,娴妃想要更进一步,明安帝自然乐意顺水推舟。
  既用情,又用利,她这步棋走得很稳。
  赵松玄神色泰然:“东宫要选太子妃,裴家这是着急了。”
  太子一旦成婚,得了妻家的助力,东宫的地位就会越发难以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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