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一直以为会惊天动地闹一场,但没有。五年级的时候,他要去别的城市,沈玉芝带着我告别,他真像叔叔一样嘱咐我要好好学习。”
“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说这话时,沈落点燃了根烟,轻轻吸着,泛旧的银铁盒放在沙发旁边,在光线里折射出冷意。
这种足够上新闻的事件,等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就会发现,再不幸的苦难,再痛的伤,都会被名为生活的车轱辘碾平。
没有所谓的痛不欲生,除去偶尔泛起的恶心,他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平平无奇。
裴遇一直静静听着,心里百感交集。
如果换做寻常电影,故事最后母亲势必觉醒,为了保护儿子与上司抗争,而儿子多半也会在母爱中原谅妈妈。
但现实远比电影平淡,职位、名声、面子,那些看起来在电影里可以随意牺牲的东西,在现实里都会成为压死人的稻草。
不能恨,不能提,那么只能淡忘,结果就是越想忘越忘不掉。
当沈落回头时,便撞见了一道心疼的眼神。
对视下,沈落反倒笑了,取下烟看回前方,“别心疼我,你说了,我不疼,你也别疼。”
半小时前的话被反弹回自己身上,裴遇眼眶有些酸涩,从旁抱住沈落,哑声说:“我不心疼,我就后悔,沈落,我真想早点遇着你,最好大学那会,当你初恋,或者再早点,同一个学校,当发小、竹马。”
沈落挑了挑眉梢,想了下那会裴遇该是什么样子,再度笑了,“初恋不一定,打起来有可能。”
裴遇不认同,他觉得哪怕二人当时性格不合,只要遇见,一定会在一起。
沈落没继续这个话题,回到重点,“裴遇,别同情我,真的,我不觉得难过,也不觉得这是什么能让我落得终生阴影的大事,比我苦的人太多了,这不算什么。”
裴遇摇头,把他抱紧了点,放沉声音,“怎么可能不难过?人受伤了都知道喊疼,你不是不难过,是绝望太多次麻木了,知道难过没有用,强迫自己不在意。”
“……”
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因为这句话又泛起涟漪。
沈落推开了他,又将烟放进嘴里,轻轻嘬了嘬。
“我承认,在与沈玉芝摊牌后的那段时间,我很痛苦,以前也痛苦过……但人总要向前,我是知道的,很早我就明白这个道理。裴遇,我没那么脆弱。”
沈落将烟灰弹进水晶缸里,语调很平,“凡事都有两面性,如果没有这些经历,我或许还在被控制,懵懵懂懂活着,对我而言,痛苦不是一件坏事,它能让我保持清醒。”
听着一席老沉的腔调,裴遇终于明白刚认识时为什么觉得沈落怪异。
年轻的躯壳,老去的灵魂。
这就是真的沈落,在很早的时候,他就一身疤痕,坚强且清醒地活着。
但真的没事吗?
如果真的无所谓,刚才为什么会哭?
裴遇不由想,沈落握着他的手掐向自己时,那短短几秒里,沈落又在想什么?究竟是什么让他下决心把疤撕开,给他看血淋淋的伤口?
沈落比他想象中更爱他。
没错,沈落爱他,裴遇确定。
烟气飘荡过来。
裴遇看过去,沈落又点了根,眼睫微垂,眸色如幽潭。
“给我也来一根。”裴遇说着就把手伸过去。
沈落夹着烟抓住他的手,“不行。”
裴遇这会笑了,“什么意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影响睾酮素。”沈落淡淡一瞥,脸上见不到揭开伤疤的难过。
裴遇见状心底没松气,反而更疼了。他凑过去,二话不说抢过他手里的烟,捏着放进嘴里,眯起了眼。
“别闹。”
沈落歪过头,伸手抢回来。
裴遇低头吻住他。
没过肺的烟气从唇逢飘出来,在空气里散开,沈落微微诧异一瞬,随即仰起头,闭眼迎接缠绵的吻。
到这时候,他不在乎接下来被怎样对待,也不在意裴遇会怎么看他,他会自己抓住。随着吻的加深,沈落像条鱼,在往海面上游。
指尖的烟被掐灭在客厅,俩个男人边吻边脱进了浴室。
身上的油彩迅速被冲刷干净,沈落给他洗着,又被掰过去贴在墙上,裴遇搅着他亲吻,始终没像叶淮之那么对他,保持着一种柔软而缠绵的姿态。
沈落不习惯这样的温柔,忍不住想自己动手,双手又被裴遇按住。
因为锻炼,两个人的虎口手指都有薄薄的茧,到哪都是点火,按压着开关就像挤水。
这是一种心痒难耐又无力的感觉,裴遇却没管他,把他抱回房间细细地亲。
沈落受不了,让他快点。裴遇闻言低笑,这声笑,很快让沈落想起他在酒店的豪言壮语,在气恼的瞬间,裴遇动了,沈落皱住眉。
灵魂的空缺被缓缓挤满。
裴遇俯身在耳边低问,“沈落,好好想想,你对我真的没起过一次念头吗?”
沈落没有机会回答,闭住眼揪住床单。
其实是有的,在第一次接吻的时候,那种仿佛触碰到宝藏的紧张兴奋,他至今没忘,回到那狭小的单间时,他就发现罢工很久的家伙隐隐有醒来的架势。
回想起当时情景,沈落有些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