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只见他神色惶然,脚尖朝外。
  贺晏有些了然,干脆挥手道,“那我……”
  “贺晏……”余满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有点耳熟。
  当时孙媒人就是推荐了几户汉子,其中就有贺家的。
  余满下意识看了面前人好几眼,又觉得应该不是。
  孙媒人明明说贺家老大是个二愣子啊……这人眼神锐利,暗藏锋芒,显然并没有传闻说的那么愣啊。
  “您是河东村的吗?”
  “对。”
  余满愣住,还真是他。
  贺晏也不再耽搁下去,扭头潇洒地走了。
  他得赶紧回去洗澡,免得着凉,时下可没有小感冒这一说法,一感冒问题就很大。
  走到半道,贺晏又拐回来拦着准备开跑的哥儿,好心提醒道,“回去洗热点水,姜汤喝上一碗,晚上注意别发热。”
  余满:“哦,好,谢谢。”
  他人好像挺好的哎。
  “不用。”反正他也只是顺嘴提一下而已,绝对不是怕这哥儿忘了。
  至于报不报恩的,如果有谢礼,那当然是最好了。
  没有的话,就、就算不了!
  ……
  那人挺拔的身影坚定地离去,余满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飞快跑起来。
  余满回到家后,按照贺晏说的那样给余冬洗漱,又让他穿了两件薄衣,完了再灌一大碗姜茶下去。
  直到按部就班弄好后,余满看着被被子包裹住的余冬,才开始后怕起来——
  他没想到这浑小子竟然趁他不留意的时候,一声不吭跑河边去了。
  “你说,是不是你自己走进去的?还是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跑河里去?!”余满有些语无伦次地开始质问道,“你是不是想干傻事!”
  余满见余冬还是不出声,气得要死,直接就两巴掌下去,打得手掌都麻了几瞬,“说话,我知道你听得懂!”
  “唔……凫水。”余冬嗫喏道。
  爹么答应过他,等他病好后就教他凫水,他想先学着,到时候爹么回来看了一定很开心。
  其实他也不知自己当时怎么就走下去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呛到水,冰冷的河水就这么无情地灌入口鼻中……
  余满顿时愣在那里,真是他自己走下去的。
  良久后他才抱着余冬说,“爹么不在水里,他们在……很远的地方,等你再大一点儿,哥带你去。”
  余冬垂眸:“好。”
  他静静地靠在哥哥的怀里,温热清新的气息包裹着他,但窒息呛水带来的恐惧与黑暗还缠绕在心。
  明明就只有二十秒的功夫却生生撕开了半年来他自己蒙骗自己的假象。
  余冬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哥哥,阿么和爹是死了,是吗?他们不会回来了。
  昏暗的屋内,漆黑密不见缝,唯有油灯昏黄的亮光开辟出一片亮堂。
  “嗯……”余满心酸不已,“小冬别怕,哥哥会陪着小冬。”
  他用手帕在余冬脸上用力擦拭起来,直把余冬擦得嗷嗷叫,都没力气哭了。
  余冬又道,“哥哥、成亲了,就、就……”不要小冬了。
  说到后面,平复好的情绪又翻涌起来。
  余满摇摇头,“不会,哥哥想要招婿,前些日子不是跟你说了嘛,你没有认真听,招婿了就是哥夫进门和我们住,哥哥不会离开的。”
  余冬有些震惊,但呆木惯了的表情看过来还是不怎么机灵。
  还可以这样?!
  “真的吗?可是刘婶子说……”余冬道。
  刘婶子便是方铭的亲娘,刘向娣。
  之前刘向娣当着他面说,哥哥嫁到他们家去,就不能经常回来了,不然哥夫家里会不喜欢,要他一个人好好的,不要去找哥哥。
  余满听到后面直接气炸了,他恨不得冲到方家大骂起来,这方家真是里里外外坏透了。
  多亏当初果断退亲了。
  余满解释说,“她说得不对,所以哥和他们已经退亲了,以后我们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是以后谁还跟你这么说,你直接打回去,打不过了跟我说,我去,知道了吗?”
  “嗯,”余冬有点困了,长期紧绷的情绪一经释放,疲惫和睡意侵蚀而上,席卷全身。
  余满拍拍他,“睡吧……”
  朗星满布,残月羞答答地藏在云层后,屋内是浅浅缓缓的呼吸声。
  莫名地,余满想到了下午那人,而后又摇摇头,将升起的念头压下去。
  算了,这样的人估摸着是不会入赘的。
  第008章 看好戏
  河东村。
  贺晏“扑通”一声从石阶一跃而下,翻身上岸。
  河岸上空荡荡的,山鸡不翼而飞。
  “我的山鸡!谁这么缺德!偷了我的山鸡!”贺晏气急败坏,站在原地四处打量,一无所获。
  好好好,救了人却丢了山鸡!
  他就说怎么可能天还没有黑透,河岸就没有人了,这是不可能的,估摸着不知道在哪里见到他跳下河就跑来把鸡捡了!
  “别被我发现了是谁干的,不然有你好看的!”
  贺晏目露凶光,气愤奔走,脚下的枯枝“咔嚓”断掉。
  湿淋淋的衣裳紧紧贴着肉,随着贺晏走动起来,颀长挺拔、肌肉结实的身材显露无疑。
  等到贺晏走到大榕树下,下边围了一群妇人夫郎,有的抱着一篮子豇豆,有的挑着孔簸箕,还有的手里抓着手帕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从地里回来的,就是在家刺绣干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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