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朱羞换了一身夏衫,五月了,虽然前段时间一直都下着缠缠绵绵的雨,但停了之后热气也慢慢浮现了。
  朱羞沉默的侍立在一旁,待慕容初夏弹完之后,便捧了脂膏上来给她抹手保养。
  灵犀则是抱了琴下去,给琴弦做保养。
  那个把她推到虎口之下的丫鬟就是朱羞的姐姐。
  而她一年前第一次想要反抗夫人的时候第一个收服的人其实是朱羞。
  她恨她的姐姐背主不忠,也对于她小姐心怀愧疚。
  而慕容初夏也就利用了她这份愧疚之情,有隐含的威逼利诱,也有声声起诉博同情,拿捏着分寸,把人拉到了自己的阵营中。
  她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以玉字开头,本来她是打算提了朱羞来做的,但是朱羞说她不配,只沉默的做着二等丫鬟,同时也是她在她那位母亲那里的一个眼线。
  朱羞负责她应做的课业,有监督规劝之责,要定期向夫人汇报。
  但是也只有朱羞在这样的位置上不会心生怨怼,不会有任何不满。依旧听她的吩咐做事。
  “玉婉被打发走了吧?”
  慕容初夏不动声色低低问道,伸着一双纤纤玉手任朱羞跪在她旁边轻轻涂抹脂膏。
  朱羞敛着眸子同样低声:“小姐放心。玉婉去了铺子里跟了小张。两个人自己看对眼的,已经好事将近了。”
  慕容初夏笑了一下:“那就在他们两个成好事的时候走吧!有婚假在,也牵连不到他们。你下去也给灵犀说说,别让她露出什么破绽。”
  “玉婉什么时候的日子?”慕容初夏问道。
  “六月十三。”
  慕容初夏愣了愣神,随即笑了笑。
  “嗯,到时候看来要提前添妆了。”
  玉婉是自小照顾她的丫鬟,身份这种世家都放心的家生子,她这一年来慢慢疏远了玉婉更加倚重身为孤儿的玉湫。
  但是玉婉也是个聪明人,深知好奇心不能太重的道理,清楚的知道她有秘密瞒着她一个人,却也不看不听,心甘情愿的被支出去。
  最开始的时候,其实用玉婉比玉湫更好帮她把控住听雨院,但是,她深思之后明白不能用玉婉。
  玉婉一家子都在府里,她有家人有明显的软肋,她自己也成熟一些不是能一下子被她收服的人。她善于权衡利弊,忠于的也是这个府,却不是她一人。
  对于秘密,不去探究,不看不听,才是对玉婉最好的。
  她不是孤军,没有资格去赌那一场风雨。如果她固执的给予她信任,才是害了她。因为她要去的地方,注定要与沉默的规矩相违背。
  因为这三个人在听雨院中给她打下的基础,她才能瞒下和瑾仙的事情,一步步去做更多。
  比如说,在府外接应的那个人。
  也幸好,慕容初夏不过是十三岁的小丫头,也幸好,没有几个人把目光放到她身上。
  六月间,慕容初夏一辆马车离开了天启城。
  瑾仙接到消息的时候,慕容初夏已经出城了,虽然之前已经隐隐有所感觉,但等到慕容初夏真的不告而别的时候,他目瞪口呆。
  都不跟他说一声的吗?
  有人送来了一件绢帕包裹的事物,瑾仙疑惑打开,一瞬间有些释然却也有些失去了什么一样感到空落落的。
  一方绣了玉兰花的帕子里,静静躺了一块碧绿色的玉玦。
  缺口锋锐。
  “玉珏,诀也。她是在告诉我,她走了?”
  轻笑一声,瑾仙收起这玉玦,却只见海棠色的罗帕上写了一行娟秀的小诗。
  “初夏又夏微微晴,难忍别离一长亭。相诀年月不知期,可有陈酒问安宁。”
  诗意浅显,她也没怎么遣词造句,直白问询。
  表面意浅,她让他去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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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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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郊外十里长亭,
  慕容初夏站在那亭中,一身淡紫的阮烟罗飘逸灵动,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一壶清酒被摆放在那石桌上,已然放了许久。
  “小姐,我们还不启程吗?”
  玉湫站在她身边看着她一直望向天启城的方向,不由得开口。
  慕容初夏望着皇城的方向,终是回头来叹了一口气,失落也释然。
  “算了,常见久经流传的诗歌中友人在长亭相送,别离不舍感情深厚,令人羡慕。但是,我哪有什么相交莫逆的友人啊!”
  “那一个,应该也不会来送我了!”
  慕容初夏拢了拢披风,倒了一杯酒,对着天启城的方向拈杯饮下。
  第三次告别!事不过三。
  烈酒醇厚,她忍住了没有咳嗽,不太想失了风度。
  回头看向身边的玉湫。
  慕容初夏笑了起来。
  “幸哉,还有你们~”
  “我们前路不孤。”
  玉湫稳重强势,虽然对于许多从未接触到的陌生领域会有慌乱,但是却是最能快速冷静下来的人。
  朱羞沉默干练,萱罗细腻耐心,灵犀活泼机灵,熙芷极有眼色。最重要的是,她们不适合安逸麻木的内宅,想要的是去看外面精彩的风景。
  马车隆隆,慕容初夏在马车里卸了妆饰,要等的人不来,这些也没有什么必要了。都是累赘!
  借着看望长姐慕容晚秋的借口,她带着五个丫鬟走了,明着是去岭南谢家的马车只有一个雇来的车夫,而五人实则却是一路下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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