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阿洛不满的撅着嘴巴,“谁让你不早点告白。”
  “那你会答应吗?如果我们在一起了,你能不跟我分手吗?哪怕觉得我无趣?”
  阿洛没有说话,她觉得他们正笼罩在一种慌乱的、迷离的氛围,如果她的回答错误,他一定会难过的。
  她尝试像为衬衫搭配领带一样润色即将说出口的短语时,她竭力不看向他,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暗示,所以只能装作没有听到,她想象他会先说话,并且成为第一个打破古怪气氛的人。
  但是巴蒂直勾勾的盯着她——他在试探,他想要确信和被爱。
  阿洛继续回避他的眼神,不朝他的方向看还有另一个原因——她不想打破他的渴望,不想破坏他要求她表达爱的兴奋感,她想守住这种渴望,就像乖巧的俄耳甫斯坚持完成契约一样,她想当作他已经准备质问她了,只要她坚持不说话,他就会迫不及待的再次问出口。
  他在蛰伏吗?
  “咖啡需要换一杯吗?”阿洛装作不记得他之前说的话,问道。
  “不用,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巴蒂厉声说道,脸上带着需要被不断安抚的表情。
  阿洛把咖啡端起来,加了一小块方糖,然后不停搅拌,再把咖啡递给了他。
  “我愿意一辈子给你磨咖啡,每天早上起床磨咖啡。”她说道。
  这话听起来像是害羞的告白。
  巴蒂起身抱住了她的头,唇压上来时,阿洛含含糊糊的说,“别这样…”
  “别这样”深深的刺痛了他,这句话产生了寒蝉效应,这让他闭嘴了,这句话一直环绕着他,像是一种冷酷且直接的警告,她不想迎合他。
  阿洛看到他脸色变了,连忙补充道,“我有点儿冷,巴蒂,你没关窗户,我们现在回房间去好吗?我想你搂着我,盖着毯子。”
  巴蒂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振作起来,握住了他的手腕,是因为她真的很冷,还是因为她很享受这种突然的转变,从刚拒绝一个可怜的男人的女人变成强硬的指挥者。
  “走…巴蒂…”阿洛不容置疑的牵着他的手,两人下了楼梯,回到二楼的卧室里。
  阿洛凝视着他的眼睛,想说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年轻的人总是多变,但他的直白的索取令逃避问题成了愧疚,她只感觉一片空白,在他们之间有一片空白,巴蒂正哭着喊着要答案。
  “不要给我一个修饰过的你,我很喜欢真实的你。”
  她终于说出来了,如释重负,她想。
  是的,真实的他,爱吃醋、小心眼儿、烦躁、自卑的他。
  她抬起眼睛等待他的回复,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慌乱,这些话几乎就要从嘴里流出,如果他知道她这么贬低他,会不会生气?
  他们望着彼此,互相看了一会儿,她心想也许他走神了,他只是心不在焉的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但他根本没有走神,他只是在盯着她看。
  他总是这样——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不会用言语来打破沉默,然后穿过她每一面弱小的壁垒,并且他的目光不曾游移,脸上带着一种严肃的、刻板僵硬的表情,似乎她说什么都无法让他轻易动容。
  她应该回视吗?还是说他的目光中没有挑衅,没有未被截获或未被破译的信息?也许这是一个用意志力就可以轻易淹没她的男人的凝视,但在得手后,它并没有停止,而是单纯的流连在她脸上,从未离开,直到它读到一个好的或坏的想法,它完全知道自己会被发现,并且可能已经在哪里扎根。
  但它不在意,甚至肆无忌惮。
  他们紧张的谈话,以及追问在一起之前没有发生的亲密关系,都像还没开战,双方在军前叫阵,要求投降一样——早在友谊的初步举止完成时,他就想提前打破朋友的界限,但他不敢承认他一直都知道的事:他在她面前很容易惊慌失措——所有男人最终都会比他们渴望的女人更不安。
  “巴蒂,别这样,”阿洛屈服了,打破了沉默,她的手臂绕过他的身体两侧缠在他的后背上,“在一起之前的事有很多种可能,但是我跟你在一起之后,我从未想过真的离开你,哪怕是在对角巷流浪的时候。”
  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捕捉到了一个温和的、质疑的点头,是她看错了吗?还是他本来想说什么,但后来改变了主意,及时收回话语。
  不过,总得有人说点什么,她先给自己壮胆,然后再大胆尝试。
  “玩儿吗?巴蒂。”
  她及时说完了这句话,她确信如果他再多看她一会儿,她就会崩溃,说出一些言不由衷的绝望的话,说任何能抵御他的沉默的话,说那些不明所以的话,那些话好像会随时溢出,揭示比她自己知道的还多的事,她的感受,她想要的,她甚至无法启发或暗示的东西。
  她好像打开了一扇她畏惧的门,但她愿意冒险通过,只要她知道如何关闭它。
  她说什么都只是为了打破沉默吗?人们都是这样做的吗?说点儿什么是在顺势而为,还是为了避免冒险?她是不是要说出一些不经意的、无关紧要的话,比如虚张声势:“如果你不愿意,你就是不爱我。”
  ——她把这句话也及时说完了。
  她无耻的把锅甩给了他。
  本能,人的本能,甩锅。
  显然巴蒂敏锐的领略到了她的意思,那望着她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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