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但他既然不问，那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些了。
  没有机会了吧，听说人死后也是可以回家的，那她是回家了吧。
  不知道自己要是拥有真正的死亡会回到哪里，既然她不在的话，那哪里是家？
  借景之馆吗？
  那可不太好，有点太冷了，也有点太破败了。窗外那颗火红的枫树如今也枯的差不多了，他早就看腻了…而且还没有…
  …想见她。
  流浪者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有些发僵。
  如果能说声再见其实也好，但是、但是这实在是太突然了…
  明明他刚刚做好背负一切活下去的决定，也刚刚决心于哪怕未来苦短，只要有在意的人也能坚持下去了…
  流浪者垂下眸子。
  他的内心突然空荡荡的，也感觉不上来悲伤。
  就像是人一样，痛苦到了极致就开始了保护机制，竟只觉得现在的世界太过宁静。
  良久，他的唇动了动，望着一轮残月。又回头看着面前的沙色，在那边缘接踵的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月便落在那水面，只可惜水中微微翻起的波浪，皎洁的颜色就破了。
  “…虚幻之色。”他笑道，“…一切皆如水中泡影，只是短短一瞬，得不到的永恒…”
  “不…鲜红的酒浆与永不停止的剧院…贪婪与虚妄、傲慢与自大都不存在的乐土。”
  “我们将一切繁华盛景定格在这里，以感恩女主的丰馈…将沙漠中迷惘哀嚎的众生所放——邀请每一位赤沙的子民来到黄金的梦乡与时代。”
  “未尝被虚假的蜃境腐蚀者…永恒就在此地，存于你我的脚下。”
  宛若清泉的声音在耳侧拂过，雅致的言语也在流入耳中的时刻被读懂。
  他闻见一阵熟悉的花香，而后…发丝被一阵风儿拖起。赤沙之间，他猛然感受到了口腔之中的一丝甜腻…
  少年人不禁低头。
  手中晶莹的杯盏盛着紫红色的酒水，周围是一片的欢歌与乐舞。
  那些身影他分明看不清，就连语言也颇为陌生，可却全部都能读懂。
  “您为何不与我们共饮…”
  “一起来共舞吧…”
  “这是我们永恒的时代…”
  旋转的裙摆如花般胜放，猛然之迹，他瞧见了自己右侧的一对夫妻。
  蓝发的男人似乎是一位佣兵。也许铁汉也有柔情吧。他笑盈盈的望着自己的学者妻子，与爱人一同沉醉于此刻。
  流浪者喝上一口杯盏中的酒，望向左边。
  那儿的位置上的人有些看不清。
  少年人不清楚自己是喝醉了，又或者是如何，他只得勉强的望见那扑了一地的黑发，与那人纤瘦的背影。
  “这眼神，他已经爱上了。”黑发少女如是说。
  她的视线正落在舞池中央，被一朵朵美丽的绛紫色帕蒂沙兰所包裹的紫发女性上。
  她是全场的交点，也是绿洲的女王——娜布·玛莉卡塔。
  就在刚才，她摇曳着的美丽身子被赤土之王阿贺玛尔尽收眼底。其人骤然间便恍了神，不禁沉醉于花神甜腻的阴谋之中。
  “爱？”倚靠在她身侧的镇灵少女困惑的问，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也爱大人。”
  听即此话，少女只是一笑：“好吧，你会懂的。”
  听着周围人们的对话。流浪者只觉得有些困倦…在这里他莫名的感到安心，就好像永远睡下去也没关系，毕竟这里是永恒的乐土…
  但…
  “修验者，筵席已经散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刹那便跌入了金色的天空之中。
  眼前一身陌生装束的少女瞧着实在是太过年轻，可那表情又有着与这个年纪不同的从容。
  流浪者说不清那模样，他喝的酩酊大醉，什么也记不得。哪怕从小小少女的眼里读出几分孤寂感，也还是没理清这其中的关系。
  “是吗…”声音发涩。
  摇摇晃晃的试图站起，他头疼的捂住了额头，勉强控制自己的身形，防止自己跌倒。
  流浪者晃了晃头，想要让自己再清醒一点：“…我很快就会离开。”
  他既如此说，眼前的人自然不会多在意，那黑发的少女便打算转身离去。
  只是忽的，流浪者听见了耳侧的一声轻笑，那就像是沙漠妖精戏弄、蛊惑人们一样…所发出的声音。
  少年人抬眼，鬼使神差道：“…你，觉得爱是什么？”
  那人的影子一顿，步子转了过来。
  这一次已经彻底的看清…
  少女眼中旋转着法则的倒影，配以一身洁白的奇异装束，就好像是高天的使者一般，向着神明发出提问了。
  “爱啊…”她若有所思，“也许是等待吧，也许是一个能和自己有个家的人？”
  “不过我也搞不懂这些就是了。”
  顿了顿，她又笑：“爱这种东西太复杂了，修验者先生是打算求解这个问题，才来到这边世界的吗？”
  流浪者不清楚。
  他只楞楞的看着眼前的人，直到她发出一声困惑的气音，少年人才点了点头。
  “我在找一个我爱着的人…”
  “虽然关于她的一切…很多我都想不起来了…但是我记得我爱着她，想要带她回来…想要见她最后一眼…”
  “嗯？”少女点点头，“这样啊…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是一个乐于助人的神明，我可以帮你找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