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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证了,但不熟 第255节

  谢逍颔首,若有所思望向车窗外。
  这是首老歌,青春时耳机里常听的歌,怀旧金曲。
  “呢个几好!”阿亮突然开腔。
  他扫视后视镜,然后点开音乐播放。
  “每颗心上某一个地方/总有个记忆挥不散/每个深夜某一个地方/总有着最深的思量……”
  歌声婉转。
  点睛的萨克斯旋律悠扬。
  许美静声线平静、温柔而有力量。
  月光如水,埃尔法疾驰。
  车厢突然陷入沉默。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日升月落,人聚了又散。
  -
  车停在公寓楼下,林眠俯身下车,深呼吸鼻腔全是冷空气,她打了个喷嚏。
  谢逍绕过车尾,等阿亮取行李,他一摸下颌,“下周回趟凤城吧。”
  “又要临时开会吗?”林眠探头看他一眼。
  也是,临近年底,各种考核总结计划忙到怀疑人生。
  谢逍纠正她,“不是我,是我们。”
  北京之行最要紧的事情已经办妥,崔秉文给出三个治疗方案,像一道选择题。
  三选一。
  第一化疗加免疫;第二化疗加靶向;第三化疗加靶向和免疫。
  钱不是问题,他更倾向于第三种,可具体该怎么选择,还得林眠拍板。
  闻言,林眠微怔片刻,裹紧大衣敷衍,“再看吧,我不一定有时间。”
  自从转行做直播,就彻底和正常人的正常作息告别了。
  “好。”
  倒车灯亮。
  谢逍示意阿亮先走,他手拉行李箱,两人进电梯。
  逼仄的轿厢内,林眠挽住他手臂,抬眼瞄他。
  “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回凤城。”
  趣可员工守则明确表示,异地非正常探亲假,来回路费自理。
  不年不节的,何必浪费钱。
  “你不想家吗?”
  “……”
  母亲离世后,她就没有家了。
  林眠眉头微皱,欲言又止又看他一眼。
  谢逍今晚有古怪。
  ……
  电梯到达,林眠去按密码开门,谢逍拖着箱子走在后头。
  “林眠。”谢逍在门外叫她。
  她回头,“怎么了?”
  谢逍:“我有话跟你说。”
  “好。”林眠推门,深吸一口气。
  -
  回到公寓,林眠简单洗漱后,谢逍进浴室洗澡。
  她收拾箱子,先把自己的小零碎归置好,然后拉开他的箱子。
  夹层中,她再次发现眼熟的牛皮纸文件袋,上头印着默乐医院的logo。
  她拿起盯了几秒,随手把东西放在床尾,蹲身继续整理。
  不知道是不是直觉,她右眼皮狂跳,总下意识瞟向文件袋。
  突然,浴室水声停止。
  林眠下意识抬头,定定等了半分钟,谢逍身穿浴袍,杀入她眼睛。
  silkymiracle treasure系列,真丝镶边的睡袍。
  “强迫症真难伺候……”她在心里吐槽。
  浴袍非得买固定的牌子才肯上身。
  她搭眼看。
  谢逍脚下一顿。
  一眼扫见床尾的文件袋,眼底惊诧一闪而过,他羽睫微垂,不紧不慢走过来,先拉她起身,半蹲着拍了拍床沿,“坐好。”
  林眠知道这是有话要说,仰头看他。
  白色浴袍晃眼,明明是慵懒松弛感,可恍惚间,她以为他穿着白大褂。
  -
  “爸颈椎疼持续半年了你知道吗?”
  “爸?”林眠蹙眉,本能认为他在说裴伯渔,手如同被电到,条件反射一抖。
  谢逍:“岳父。”他掌心裹住她膝盖。
  “!!!”
  嗡地一声,脑仁顷刻四分五裂。
  林眠太阳穴突跳,全身血液瞬间直冲天灵盖,一股邪火往上窜,“腾”地站起来。
  “他又出幺蛾子了?他找你了?!!”她尾音带颤。
  敢情林建设不声不响是憋大招呢!
  他竟然变本加厉得寸进尺,越玩越高端,都学会单线联系了!!
  谢逍沉声:“坐下。”
  但凡提到岳父,她就像火药桶,一点就炸。
  林眠胸口上下起伏,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来,你跟我节奏,放慢呼吸,深深吸气,先吸气5秒,然后再深深吐息5秒,保持住,多试几次,放松……”
  “从肚子开始吐气,让气吐尽,尽量让胸腔塌下来。”
  谢逍示范。
  林眠老实照做,练习深呼吸。
  谢主任注重细节,握住她的手,“深呼吸要慢,不要图快。”
  情绪急救。
  几个反复过后,林眠逐渐冷静下来。
  -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不需要过分紧张,你记住,一切有我。”谢逍铺垫。
  林眠“嗯”了声,她手心渗出薄汗,在他浴袍上蹭了蹭。
  谢逍长手一伸,拿起文件袋,修长的手指一圈圈旋开棉线,抽出里头的一沓报告单,还有一张灰蓝色的ct片。
  鼻咽癌最好发生于咽隐窝,早期在黏膜生长,可引起咽隐窝变浅闭塞。
  他扬起片子对光,“岳父一直以为自己颈椎疼是职业病,他推拿、手法复位、牵引、理疗等等,效果都不理想。”
  “ct和活检显示,鼻咽癌三期,有淋巴结转移,好在没有远处转移。”
  知道她对文字敏感,他措辞时相当注意,没有用“晚期”这个扎心的字眼。
  权衡再四,他选择省略林建设出车祸。
  在结果面前,过程一文不值。
  可是,相比起癌的沉重,他最原始的体贴依然轻如鸿毛。
  -
  “林眠?”谢逍喊她。
  无人应声。
  她眼神发直,双耳鼓胀,耳中骤然出现巨大的电流声。
  随后如同陷入真空,只看见谢逍嘴唇一张一翕,却丝毫不见半点声音。
  鼻咽癌。
  她的心仿佛被人紧紧揪住,打得头破血流,不死不休。
  突然,一股甜腻的腥涩翻涌喉间,她慌忙捂住嘴,侧身一阵干呕。
  脑中倏地有个声音问,你有过恨一个人到什么程度吗。
  她有。
  恨不得林建设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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