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沈岭语塞没有说话,这件事他还真的想过,若是戚许不在,当初就算他跳下车,也不一定能拦住,就算拦住了,自己没了,清知又如何能上京赶考呢?
  看到沈岭没说话,贤然道人又说道:“若如沈老爷所言,开枝散叶涉及家族荣衰,做不到视为不孝。
  那这佛门中人,可就没有孝道可言,全都应该依法返家,洞房花烛才是。
  连自家父母都无孝字可言,凭什么可以皈依佛门,伺候佛祖呢?”
  “就说老道我,孑然一身,好像也是犯了大错啊。”
  沈岭紧张的抬手,却又不知道如何辩驳,这罪名可就大了,怎么就说到寺庙道观去了呢?
  “这,不敢得罪,不敢得罪!”沈岭连连说道。
  贤然道人笑着摇头:“是沈老爷,过于苛责了。”
  沈岭这下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就是想让自家孩子成亲生子,怎么就苛责了?
  贤然道人揭开边上的盖杯的盖子,用手指在碗口画了了个圆。
  “盖为天,托为地,碗为人,老道就用这碗,和沈老爷说说拙见。”
  沈岭看着他的动作,不解的抬头,不懂什么意思。
  “你家沈大人,如老道刚才所言,几乎没有缺点,是不是就像这个碗口一般啊?”
  沈岭看着碗口微微点头,但还是说道:“人无完人,怎么可能毫无缺点呢?”
  “是啊,可你家沈大人的缺,和他的优比起来,那可就是微乎其微了。”
  贤然道人看着茶碗,有用手指点了点碗壁:“沈大人道心坚定,就如这碗壁一般。”
  他拿起边上的水壶,将杯中水斟满:“道途之中,荆棘也好,顺途也罢,总归就像这水,都会被他容于其中。”
  “然,圆又多和满同出,就像这杯中水,总有装满的那一刻。”
  贤然道人举起茶壶又开始倒水:“盈满则溢,可溢为下行,也可视为祸!”
  沈岭认真的看着水杯,略有所思。
  “戚许于他,说是人生污点也不过分,这就是缺!”贤然道人微微用力,碗口被震碎了一块。
  “此刻杯中若有下行,唯从此口而出!可人不是这死物,你知道祸在何处,难道还不能避祸吗?”
  沈岭似有所悟,却又不得其法,只能慢慢张口:“道人此言,沈某只能懂其一二。”
  “沈老爷,现在对于沈大人和戚许之事,你有法可解?”贤然问道。
  “自是没有。”沈岭叹了口气。
  “那又何苦,总是自困其中不得出呢?”贤然又问。
  沈岭呼出一口气:“道人,我说句掏心窝的话,戚许于我沈家有大恩,这恩怎么还,都不为过。
  所以我之前去找了戚许,却也只能求他,而没有任何逼迫之意,就是因为念他是我沈家恩人。”
  “清知是我儿,虽然旁人都说他娘对他宠爱有加,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来的那天,听说戚许还活着,两人已经相逢,我一看他的神情,我就什么都懂了!”
  “那一刻,我甚至想过和他撇了这父子关系,也要压着他低头,让他和戚许断干净了。”
  “可看着他跪在我面前,这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有些话,一旦说了,就觉得回不去了。”
  沈岭重重叹了口气:“我便用子嗣压他,他若不生,只能我来纳妾,不然沈家总不能真的断了香火吧?”
  “可就是说了这话,我也感觉到,我和他的父子之情啊,已经和原先不一样了。”
  贤然道人摸摸胡须,了然一笑:“沈老爷真的纳妾,和他们又有何关系?你若不想谁逼也能坚守,你若想,沈大人就算开枝散叶,你也做得啊?”
  “你用此法逼他,他自然心疼他娘,对你嘛,只会有些不屑之意。”
  沈书元和家里抗衡的其实就是一个情字,沈岭却用纳妾逼迫,这不是舍了这个情字嘛?
  这也就是他爹,不然就沈书元那性格,沈岭还不得被他讥讽的无法做人?
  “我和他娘……”沈岭顿了顿,只是摇摇头,就没继续说了。
  贤然对别人的家事没兴趣,对方不说他自然也不会问,这人只要别给自己徒弟穿小鞋就好了。
  “道人觉得,他们真的能携手此生吗?”沈岭开口问道。
  “自然能。”
  贤然道人摸了摸胡须,眼神微微闪烁,他低头看了一眼缺了口的茶碗,在心里叹了口气。
  沈书元性格通透,什么都能看的明白,却不一定是好事。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1)
  他这样的性子,反而可能会伤了自己,只盼戚许真的能护佑住这份难得的情感吧。
  若是护不住,也只能说是戚许没这个福气。
  沈书元晚上叫上戚许,去屋里陪娘吃饭。
  “戚许,道人酒量如何?”沈母看到戚许就出声问道。
  戚许笑了下:“很好!”
  “那完了,你爹今晚肯定是躺着回来的。”沈母摇摇头。
  沈书元笑了下:“我派了人还有马车,都在酒馆外候着,不会有闪失的。”
  沈母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三人的晚饭也是吃的其乐融融。
  吃完饭,沈书元和戚许决定出门逛逛,戚许来了这么久,还真的没有好好逛过茌临县呢。
  “还记得那年元宵,我们去赶集吗?”戚许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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