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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梁承骁拧了下眉,直到听见正事,才按下了心底那点异样的感觉:“孤没有刻意接触任何东西。”
  顿了下,道:“昨日回府前,孤一直在皇后宫中。”
  谢南枝回想了一会儿,意识到他说的是宫中那位孟皇后,也是梁承骁的生母。
  他一挑眉梢,没料到这对母子的感情如此淡薄,提起自己的母亲竟然是称“皇后”。
  但此事毕竟与他无关,他就没多问,想了想问:“那殿下可有饮用茶水,或者食用糕点等口服之物。”
  “未曾。”梁承骁答。
  他也察觉了谢南枝这么问的言下之意,神色冷了冷,道:“不是因为这个,她不可能害我。”
  他都这么说了,谢南枝点点头,不再追问,转而捧起茶盏,漱了漱口,惋惜道:“那就不好办了,宫内宫外,能做手脚的地方太多了。找不到源头,我也不好妄下论断。”
  “再者。”他似是随口一言,“要想神不知鬼不觉谋害一人,远不止在茶饭中下毒这种粗暴的法子。有时候两样再寻常不过的物件一组合,就能轻松要了人性命。”
  他自以为已经任劳任怨加了一整晚的班,这会儿困得不行,只想回翠玉轩补觉。刚从桌案边起身,就听梁承骁道:“……你说得对。”
  谢南枝错愕地回头,与他对视,见对方沉吟道:“下次孤进宫的时候,你同孤一起。”
  此事不会是巧合,恐怕景恒宫还有蹊跷。
  联想到孟皇后古怪地久病不愈,于太医开的药却找不出问题,梁承骁心中浮现阴霾。
  谢南枝没想到他无心一句话,又给自己揽了一桩差事来,忍了又忍,说:“殿下,我作为无亲无故的外男,进后宫应当不方便吧?”
  梁承骁瞥了他一眼,不知想起什么,面上掠过一丝很轻的笑,略带促狭:“确实。但谁说叫你扮侍卫进去了。”
  谢南枝:“……”
  他猜到了梁承骁的想法,隐晦地磨牙,道:“殿下,那是另外的价钱。”
  “哦?”梁承骁放下奏疏,悠悠道,“听闻夫人最近对孤甚是关心,什么补汤都要专门送到孤这里一份。”
  搞得大半个东宫的人都在私底下议论,谢公子真可怜,太子爷是不是不行。
  “这份心意,孤领了。”他抬眼看谢南枝,唇角似笑非笑勾着,“只是夫人气弱体虚,一晚上都撑不过,什么鹿茸人参,还是自己留着吧。”
  ……
  尽管知道此人大概率是在嘲笑他上次看奏折睡着,谢南枝还是品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不满,挑眉正要开口,又看他低头批复公文,随意说:“孤不爱吃甜食,你如果喜欢宫外厨师做的点心,就跟纪闻说,叫他去安排。”
  “这价钱够不够?”
  “……”
  谢南枝立刻与自己和解了,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点心的不尊重。
  “殿下这是说什么话。”他矜持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至于补汤——
  他面不改色地找借口:“您是大晋储君,身体关系国祚,进补是大事,千万不能怠慢了。我关心殿下,也是关心国本。”
  太子爷饱含深意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似乎看透他那点心思,只是懒得戳穿。
  等谢南枝走出书房,身后传来梁承骁的声音。
  “身上这件衣服,回去换了吧。”正在看奏疏的人头也不抬,语气如常道,“你还是穿白衣好看些。”
  —
  自从那日在松泉楼文会上丢了面子,那云中的张公子回到府上就大发脾气,打砸了房里所有能看见的花瓶器物,气急败坏道:“那穷酸书生,竟敢欺骗本公子!”
  “不是说他写的文章无人能敌,本公子只要背下,在考场中往上一抄就能得状元吗!亏我好吃好喝供着他,他还害我在其他人面前丢脸!”
  想到在文会上,所有人从最开始看他崇敬热忱的目光,一下转变成了惋惜和轻视,张公子就心头火起。怨愤和嫉妒如毒蛇一般纠缠他的胸腔,既是对给他作枪手的书生,更是对那莫名其妙冒出来,凭一篇文章就令众人折服,最后拿下魁首的人。
  他实在气不过,拿了墙上的马鞭,就要去那书生的住处泄愤。
  陪读书童被他吓得瑟瑟发抖,一路倒退到门口,趁他不注意,一溜烟跑出去找人。
  他还没走出院子,就让一身钗环首饰,闻讯赶来的张夫人抱住大哭:“儿啊,你如今正是紧要时候,千万不能冲动行事啊!”
  她哭得情真意切,张公子被她感染,心中又十分委屈,同样红了眼圈:“娘!”
  于是母子俩抱头哭了一场。
  这个儿子是张节度使和夫人晚年得来的,是张家嫡系唯一的独苗,平日就千般娇纵万般溺爱,好不容易长大有点出息,张夫人绝不容许他出半点岔子。
  她已从书童处听来了事情的原委,安抚住儿子,擦干眼泪,心里也有了算盘,宽慰张公子道:“京中从未听说过此人的名头,估计是哪个小乡小县考上来的,不足为惧。”
  说着,语调冷了些许。
  “你尽管安心备考,为娘先让你爹修书一封,去魏王府问问情况。大不了制造点意外,将那人处理干净了,叫他再参加不了会试。”
  张公子听了,想起他那在云中郡做节度使,大权独揽说一不二的爹,心顿时定下大半,但仍有些忧虑,道:“那代写的书生水平不够,万一在会试上再出现黑马,或者被人举报戳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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