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她不想再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在眼前了。
  也不想看到她的太阳熄灭。
  不能——再让其他人经历这样的痛苦了。
  她的灵魂之中那熄灭的火种在阳光的照射下又死灰复燃,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再次站起。她在不知何时下定决心——要开启一个没人能理解的计划:她要亲自做一根撬棍,撬开这个坚不可摧的庞然大物,撬动一丝希望,撬出一个裂缝。
  田纳西不小心踢到一颗石子。
  她猛地睁开眼睛,夜风仍轻飘飘的勾起她的头发。
  路灯向前延伸,直到视线的尽头。
  不过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她看向东方,太阳即将跃起。
  于是她遥遥伸出手,想要去抚摸阳光。
  就在此时,路灯“啪”的一声熄灭,她的身影迅速陷入黑暗之中,天边的亮色却在对比下显得愈发清晰。
  田纳西笑了笑,不再犹豫,她拿出手机,按下了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波本吗?这么晚还没睡啊……”她抬头看去,看向了某扇开着的窗户,窗前站着一个人影,“低头,我在你家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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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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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降谷向楼下看去。
  清晨太阳还未升起,街灯却已经熄灭,田纳西穿着一身黑衣站在楼下,只有两只胳膊和脸隐约可见。
  他没说话,或说他有太多话想说,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于是一时语塞,什么也没说出口。
  田纳西捕捉到他的视线,朝他挥了挥手。
  她似乎心情不错,好像在笑。
  为什么在笑呢?距离晚上九点的行动只有十几个小时了,她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突然出现在楼下?
  她想做什么?
  降谷之前总觉得自己足够了解田纳西,知道她的过往、了解她的性格,但此刻,他所有的认知和了解被一份病历和一张写着“ysmy”的发黄的纸推翻,此刻降谷迷惑了。
  他真的了解这个人吗?
  他一次次逼近她的内心,他每次都以为剥开的是她最后一层伪装,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她至此以来的一切行动,真的是被仇恨驱使,想要向朝仓和朗姆复仇吗?
  降谷不知道,他脑子有点乱,他无法用逻辑推理这个人,一直以来,他引以为傲的洞察力和推理能力在此刻都像是突然卡壳,无法给他任何结论。
  “要……上来坐坐吗?”他叹了口气后说。
  “好啊,”田纳西的声音很轻,“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降谷挂掉电话,随意收拾了一下刚取下来随意堆放在桌子上的资料,又把没叠的被子整个甩到衣柜里。
  走过玄关的时候,旁边的换衣镜倒映出他有些疲倦的脸,但他却又看见自己眼神中充满了兴奋。
  他终于发现田纳西埋藏最深的秘密。
  这次的见面,对他们来说是否是完全不同的、某种意义上的“初见”、某种意义上的第一次“久别重逢”呢?
  他此刻终于明白开门即将要面对的这个人从久远的岁月坚定地走来,她是从未改变的人,是他认识的旧友。
  这种感觉无比陌生,却又无比熟悉,他手放在门把手上,咔擦一声,门锁拧开。
  黎明前的夜色淌入房间,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甜腻的怪味。
  降谷没来得及反应那味道是什么,他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田纳西,看到她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着冷冽的光,比清晨的露珠还要凉。
  他的太阳穴开始一跳一跳的痛,他感觉思维像是陷入蛛网一样迟钝。
  是不是没睡好,突然困了?
  降谷迟滞的思维费劲的想着当下的情况。
  “困了吗?”田纳西像是会读心一样开口说。
  降谷感觉自己的眼皮渐渐沉重……
  不对——
  他终于慢慢反应过来。
  这味道是……七氟醚……是迷药!
  为什么,面前的明明就是田纳西不是吗?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为……为什么……”他的嗓子像是旧风箱一样呼出些破碎的声音。
  “什么为什么?”田纳西的声音有些兴奋,“你是说为什么把你迷晕,还是为什么要杀了你?唔……冤有头债有主,为了让你知道死后做鬼去报复谁,还是告诉你吧。”
  “朗姆同时怀疑我们两个是卧底,”田纳西的声音在降谷耳中越来越远,“我可还要在组织继续混下去啊……所以只能由你背负着卧底的名头死掉咯。放心,你会死于一种不会痛苦、不会留下痕迹的药物,你被发现的时候人们只会以为你是猝死。怎么样……作为组织的成员,你还可以以警察的名义死掉,这何尝不是一种恩赐呢?”
  “你……”降谷感觉四肢渐渐无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站直,他抬头看向田纳西的眼睛,似乎有某种决绝的光。
  大脑已经很难专注的思考了……
  逻辑思维被迷药撕得粉碎。
  反而此时,他的直觉越发清晰。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这清醒与混沌的现实之间升起——他明白田纳西要做什么了,明白的一清二楚。
  她要——“对他开枪”,然后,让自己成为那个背负着卧底名声消失的人。
  这番话不是说给他降谷零的,分明是说给她自己的,说给田纳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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