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乌克娜娜沉默了，她看着九伊那明明扬起了唇角，眼神却无比空虚的表情，忽而觉得自己也莫名难过了起来。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不安全感会吞噬掉一个人。
  “你的这些想法，孔胧知道吗？”乌克娜娜忍不住问。
  九伊垂下眼帘，好一会儿才轻声答：“我把这个秘密藏进了宝石项链里。虽然，我并不想让他发现。我不想让他知道，他一直以来喜欢并珍惜的，其实是一个阴暗又自私的人。”
  “……我不觉得你是这样的人，他也一定不会这样想。”乌克娜娜蹙起眉头反驳。
  但九伊却不以为然。
  “那是因为你们只能看到我的表面。在你眼里的我是拯救了赤月浩劫的好人，在他眼里我是个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笨蛋。可你们谁也不会知道，我所有的善良和付出都只是为了满足我所追求的‘价值’而已。
  “我一点也不在乎赤月会把谁带走，也毫不关心黑夸混血的人有多艰难地活在这颗星球上，大家总觉得我做好事的时候想的应该都是‘不忍心’，但其实我对于这世上的一切根本就没有多少真情实感。包括在面对胧的时候也是。”
  “……我以为至少在你心里，他会是特殊的那个。”
  “他的确特殊一点，只是一点而已，”九伊道，“不过，在设下那个骗局的时候，我的确想过很多很多额外的事情。我想啊，等我死了之后，那个笨蛋会不会为我殉情呢？我在期待这样的结果发生，阴暗地期待着。”
  “可你还是提前交代了易横去救他。”乌克娜娜回想起了在书中世界里看到的一切。
  “那是因为我还拥有作为人的底线而已，”九伊笑了笑，“我当然不会去做一个真正的坏人，那和我寻求的价值相悖。我只是害怕一切变数，所以才会存在那些不该有的期望——如果时间停留在那一刻，那我记忆里的他就会是最爱我的那个他，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的爱持续了千年，从来没有变过。”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因为得不到呢？”九伊弯了眉眼看过来，似是在笑她的天真，“曾经拥有过的艾瑞克和从未拥有过的谜亚星，不是最好的例子吗？”
  乌克娜娜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答：“这并不一样。而且，我觉得你可以去问孔胧的答案，而不是仅靠自己的胡思乱想来断定他只是爱而不得。”
  “如果我醒来，你就会失去自己。”九伊说。
  乌克娜娜无奈地笑了笑：“即便你不醒来，我也已经快变成你了。”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里，为了不让自己沉沦于痛苦之中，九伊出现了太多次，她能够感觉得到同化的影响在渐渐加深。
  也许等回到学园之后，再用维多利亚老师的道具，她口中念出的名字就会是“九伊”在前了吧。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九伊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放心，不会的。”
  她不解地望过去，看见对方在那满是灰尘的椅子上坐下，并开口：“同化的力量本就是为了引导你完成黑夸血脉融合的研究才存在的，但现在的你并不是我所期盼的那个人，所以，我放弃了。”
  “……放弃？”
  “对，你不需要再回到时间花海，也不必继续寻找万世之卷，继续安稳地过你得之不易的人生去吧。至于胧的复活计划——”
  九伊沉默了会儿，才继续道：“他在知晓了宝石项链里藏着的秘密后，会因为失望而结束这一切吧。”
  “我觉得不会的，”乌克娜娜直视她的眼睛，“九伊，我始终认为，他对你的爱不会改变。而且，其实你也爱他，只是你不愿意承认。”
  九伊闻言微微一怔，随后牵动唇角扬起一弯不带任何笑意的弧度，说：“有人来找你了。”
  “什么？”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让乌克娜娜疑惑起来，向四周张望而去，但映入视野里的仍是阁楼里不变的一切。
  “没有人啊……”她不解地重新看向了九伊，却发现椅子上此刻已经空无一人，“九伊？”
  茫然的询问声响起的同时，另外一道不属于她和九伊的嗓音赫然传入了耳中。
  “娜娜！”
  无比熟悉的呼唤让乌克娜娜的心脏猛然一颤，她下意识站起了身，脚步不受控制地朝一个方向迈去，然后在大片耀眼的白色光芒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时，伸出的手臂不知被谁轻轻一拉，随即整个人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谜亚星……”怔怔吟念出眼前人名字的那刻，乌克娜娜终究没能忍住浮上心间的酸涩，伸出双手紧紧回抱住了他，“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瓜，怎么可能会见不到，”谜亚星的嗓音亦带着失而复得的哽，“我答应过你，要让这个重来的世界变成现实。所以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一定会找到你。”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乌克娜娜抬起头，通红着眼眶看向他。
  “这不重要，我们先回去。”
  谜亚星说着松开了怀抱，牵住乌克娜娜的手，想要带她从自己出现的方向离开。然而刚刚笼罩住他的光芒在此刻已然悉数散去，他伸出的手所感受到的也再非踏入之时的柔软水幕，而是阁楼那陈旧破损的的冰冷墙面。
  “怎么会这样，通路消失了？”谜亚星紧紧拧起眉头。
  乌克娜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开口：“这些天里我尝试过很多次，但都无法从这里走出去。谜亚星，你究竟是怎么做到主动穿越时空的？也许按你的方式再来一遍，就可以成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