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说真的,蜿蜒的车道、奥地利的音乐、怒气冲冲的女巫——都很荒诞、很有趣、很好玩。
德拉科伸出一只好奇的手去按汽车中央面板上的另一个按钮。格兰杰一把拍开了它。
“她反应还挺灵敏的。”德拉科一边吮着自己发痛的指关节一边想。
格兰杰并没有沿着通往格拉斯顿伯里镇本身的道路继续行驶,而是绕道前往了森林边缘的一个停车场。
在那里,一条人行走道蜿蜿蜒蜒地伸进了一片在这个季节里浸满露水、霜雾朦胧的林地。
“这是什么?”德拉科问。
“门迪普路(the mendip way)【8】。”格兰杰用她那种回答了却等于没有回答的方式说。她下了车:“我要下去走走,你如果想的话可以在车里等我。”
如果想的话?还真大方。德拉科——在与门把手经过一番简短的斗争后——也下了车,并忍住不让自己在将知觉重新跺回双腿上的过程中哼出声来。
格兰杰叉着腰观察着他从迷你里走出来的一系列动作。他感觉到她在观察他选择的衣服(他的傲罗长袍套在常年穿着的西装外面)和鞋子(完美实用的龙皮靴)。她肯定得出了他着装合格的结论——或者,发现它们不合格且德拉科将因此陷入危险,然后决定这样的结局很完美。
无论如何,她转过身向着树林出发了。
德拉科看到她对自己施了一些驱雨和取暖的咒语。他模仿了她;这看起来是个好主意。
当他们踏上门迪普路时,德拉科施了几个探测咒,寻找着其他生物——无论是否拥有魔法——的存在。然而,似乎只有他和格兰杰足够疯狂到在这样的日子里来一场乡间漫步。因为除了附近空地上的一些狍子【roe deer,一种鹿科狍属动物】,整个区域就只有他们俩了。
满意于附近没有什么将要跳出来攻击格兰杰的疯子,德拉科迈开长腿,几步便追上了她。
德拉科很快就发现,这绝不仅是在为了格兰杰的健康而散步。她在寻找什么东西,或者说,几样东西。她拨开灌木丛朝里窥探,用手触摸树木的躯干,还轻轻捧住蕨类植物的叶片然后研究它们。但是,她什么也没有拿走,因此打消了德拉科对于成分采集的一些推测。
他们以这种方式前进了半个小时,其间有一次停顿,以更新身上逐渐消失的impervius charms(水火不侵咒)。
终于,格兰杰停下了脚步并拿出一张清单。
德拉科毫不害臊地越过她的肩膀偷窥着:
singing sedge (歌唱莎草)*
greater bladderwort (普通狸藻)【9】
royal fern (皇家蕨类)【10】
ophioglossun vulgatum (瓶尔小草)【11】
wood-sorrel (酢浆草)【12】
mellifluous honewort (甜美苦艾草)*【13】
helianthemum apenninum (岩蔷薇)【14】
helianthemum nummularium (金钱半日花/黄蔷薇)【15】
spiny restharrow (红芒柄花)【16】
tassel moss (流苏苔藓)*
格兰杰用她的魔杖划掉了清单上的大部分内容,只留下了流苏苔藓。
“什么是‘流苏苔藓’?”德拉科问。
格兰杰瑟缩了一下从他身边弹开。显然,她刚刚由于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而完全忘记了德拉科的存在,更没有注意到他正越过她的肩膀在偷看。
她的手飞快地按住自己那快速跳动的心脏(德拉科通过戒指感受到了微弱的心跳回声)。他本以为她会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但是,她的坏心情似乎已经被与这份清单有关的暂时性兴奋所取代了。
“是英格兰这一带比较罕见的苔藓之一。” 格兰杰说。
“你为什么要找它?”
格兰杰再次走动了起来,这次她将注意力集中在枯木、老树桩和其他可能苔藓栖息地上。“因为这将证实我是在正确的地点。”
“什么的正确地点?”
格兰杰回避着这个问题:“我只是在确认一个理论。”
“什么理论?”
(一样的,德拉科也可以变得“没完没了”。)
“一些有关我的项目的东西。”格兰杰令人恼火地含糊其辞起来。
“苔藓与你的嵌合体细胞——或者管他什么其他的东西,能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都没有——至少没有直接的关系。” 她转过身来,透过雨丝看着他,仿佛在衡量哪些信息值得告诉他。“我在追寻一个早已被遗忘的老巫婆的脚步,她的工作包括——除开别的很多事情不谈——对不列颠群岛的某些圣地的描述。”
“就像,阿瓦隆山谷(the vale of avalon)?【17】”
“准确地说,是格拉斯顿伯里的水井。【18】或者至少,这是我有根据的猜测。她的作品至今没有多少留存下来,仅剩下一些片段。她倾向于对植物群进行抒情,这有助于我通过对照检索文献中所提及的稀有植物来缩小可能的地点。当然,由于这些文献都是在几百年前写下的,如今可能早已沧海桑田。但是,整个不列颠群岛上只有很少的地方可以同时支撑singing sedge(歌唱莎草)和mellifluous honewart(甜美苦艾草)的生长。它们通常生长在完全不同的生态系统中,但你肯定已经知道了...”
不,德拉科并不知道——实际上,他根本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植物——但他并没有承认,而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