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由于是仲夏,在这样的时间点太阳还挂在地平线上,把大海染成金色和橙色。这是一个美不胜收的六月夜晚;微风懒洋洋地吹拂着他们的头发,海水沿着码头的边缘溅起音乐般的小浪花,海鸟在天空上编织着它们的花环。
事实证明,处理他们预订的半聋老太创造性地理解了两人的名字。
名牌上的标语表明,这张桌是为“荷尔蒙和裤裆”【notes:hormone et crotch】准备的。
一位一脸郑重的侍者走过来点燃了桌上的蜡烛。格兰杰的嘴唇紧紧地压在一起,而德拉科则感觉自己的胸腔在冒一个个想要大笑的泡泡,很不舒服。
“先生,酒单。”侍者说着把它递给德拉科。
“谢谢。”德拉科说。
侍者推荐了红酒;德拉科同意了,因为他所有的脑细胞都在忙着控制自己的嘴不要爆发出笑声。
格兰杰的眼睛又飞快地瞄了一眼名牌。她发出一声咕噜声,然后迅速用咳嗽掩盖住了。
侍者列举了今晚的菜单。格兰杰对黄油鳎鱼点了点头,而德拉科对菲力牛排挤出一句“就它吧”。
格兰杰咬着她的一个指关节。德拉科听到她在做深呼吸运动。
终于,侍者离开了。
格兰杰瞬间笑摊在桌子上。“‘裆部’。”她喘着气试图抓住呼吸。
“荷-荷尔蒙?”德拉科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格兰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摊抑制着笑声的软泥,肩膀的地方上下颤抖。德拉科则脱力地靠在椅背上,感觉自己被大笑抽干了力气。
“救命。”格兰杰喘道,“上帝…为什么…为什么…”
德拉科试图打住笑声,但他错误地又看了一眼名牌,而上面用漂亮流畅的字体印着的“裆部”也正好在看他。他迅速将餐巾压到嘴边,物理镇压自己的笑声。
格兰杰深吸了一口气。“你为我们,点了,什么酒,裆-裆部——”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并且由于那尖尖的傻笑而无法完整地说出句子。他们周围几张桌子的人都朝她这边看了过来,她只得把脸藏在双手后面。
“他们会觉得我们已经喝醉了然后把我们赶出去的。”德拉科说,勇敢地直起身子,试图恢复控制。
“对。”格兰杰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透过双手传来,“把那名牌拿走。我不能再看到它了。我会笑死的。”
德拉科把名牌翻了过去,让它面对桌面。“好了,荷——”
“别,闭嘴。”格兰杰说。
那位侍者回来了,带着他们的面包、黄油和酒。
“谢谢。”格兰杰边说边擦拭着眼角的泪珠。
至于德拉科,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苹果肌了。他向服务员做了个手势,让他把酒瓶留下。
再过了一会儿,两人都恢复了自控能力——好吧,基本恢复了。格兰杰控制着不让自己的眼神靠近名牌。
海水抚摸着他们下方码头的岩石边缘。耳边顾客们喋喋不休的说话声和海鸥叽叽咕咕的嘀咕此起彼伏,天空上的太阳又往下走了一大段距离。他们切开面包并抹上黄油,德拉科为两人斟上酒。
“干杯。”格兰杰说。
“为明天的胜利。”德拉科接道,将自己的杯子微微倾斜和她碰了碰杯。
格兰杰脸上最后的一丝笑意消失了,变得严肃起来。
德拉科盯着她,然后在周围布下一个静声咒。“你在紧张。”
“是的。”格兰杰说,嘴角由于焦虑而绷紧,“很多环节都可能会出现问题,说实话,这让我很害怕。我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了。要知道我现在可是一名守法公民。”
“大部分时间吧。”德拉科想了想自从一月份被派到格兰杰身边以来,单是他知道的,格兰杰就至少违反过20条法律。
“大部分时候。”格兰杰承认。
“明天会一切顺利的。如果事与愿违,你就放火把那里夷为平地,然后我们去偷一个更好的头骨。”
这样轻率的态度让格兰杰忍不住轻声哼笑起来。“你就一点不担心是吧?”
“我向你保证,我面对过比一群修女更让人紧张许多的任务。”
“有吗?”
“当然。”
“说来听听。”
于是德拉科开口讲起了故事。他分享了两个他最喜欢的,也是两个最能凸显他的英勇和智慧的故事。然而,格兰杰并不是他通常分享这些故事的那种轻易被俘虏的、扑闪着眼睛的听众。她善于分析,好奇心强,并提出了一些相当有深度的问题。他为什么不先给塞壬【notes:人鱼(merpeople)的亚种之一】消音?刀战虽然很惊险,但他是如何让自己先被缴械的?为什么他的急救包里面没有补血药水?为什么他没有对巨怪使用神经毒剂?
是呀,为什么?德拉科抵挡、反击、辩解、复又狡辩,直到格兰杰满意为止。
他为自己满上第二杯酒,发现自己在被审讯过后感到相当疲惫和口渴。他讲的故事大多数情况下收到的都是赞美和吹捧,以及对他英勇聪颖的星星眼形状的惊叹。但是当他和格兰杰在一起的时候呢?这些都不见了。
“至少我们当中有一个人会充满信心,总比没有好。”她最后这样总结。
她已经喝掉了酒杯里的红酒,德拉科主动提出为她再倒一杯,她默许了,说她需要它作为情绪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