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喻枞闭了闭眼,胸膛里一片空落落的,“我只是觉得没必要。你爱待在哪里就呆在哪里。”
没必要总是大爱大恨,没必要总是大动干戈,那些都是很累人的。
不过,若是将这一切变做细水长流的暗潮汹涌,他也不觉得那称得上什么享受,可同样的,他也不能把这种的日子当成自己的付出和牺牲。因为他毕竟还是得到了太多——孩子,事业,财富,地位,和身边一个恨不得每分每秒贴着他过日子的伴侣,拿出去让别人知道了,说不得还会嫌弃他不懂知足,怪他贪心可恶。
他的表情太过漠然,宋十川只看了一眼,立刻又头晕目眩地闭上了嘴。
“你觉得难过了?”这回反倒是喻枞先替他说出了他心里的感受,“我这样对你,你很痛苦,很没安全感,很想再爆发一次易感期再脱光了跪在我面前?”
“我没有!”宋十川矢口否认,可喻枞早就告别了那种有情饮水饱的天真,他清楚地知道,没有人能一直踩着200码的油门往前冲还不需要任何补给。
除非那个人已经下定了车毁人亡的决心。
这几年来,宋十川为他做的那一切他当然都看见了,而且十有八九他也能分辨出来,哪些是碰巧看见的,哪些是精心设计后做给他表功的。事实上,喻枞不仅在里面看到了宋十川的努力,更看到了潜藏的危险,就比如眼下这根仍套在宋十川脖子上的项圈,它不是今天才被套上的,而是早就出现了,今天只是不小心暴露出来让喻枞看见了它的模样——因为宋十川藏不住它了。
换而言之,这也是宋十川无意间释放的求救讯息。
喻枞偏了偏头,躲掉耳边那灼热而短促的呼吸,伸手绕到宋十川的脖子上替他解开了项圈。项圈之下是一条深紫色的勒痕,他用拇指边缘在上面轻轻刮了一下:“穿衣服。”
“我的衣服?”宋十川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都想不起自己把衣服脱到哪了。
“穿我的。”喻枞把那件被他哭脏了的睡衣扔给他,宋十川有些迟钝地穿上了,喻枞再亲手给他戴上项圈,然后牵着他下床:“走。”
宋十川捏了捏自己跪青的膝盖,乖乖跟在他后面。
确认过喻朝和她的小狗都在睡觉后,二人安静地下到一楼厨房,喻枞把牵引绳拴在餐桌的桌脚上,目测了一下长度正好,便开口道:“坐好,别动。”
宋十川令行禁止地坐在餐桌旁的高脚椅上,但他一见喻枞打开了冰箱就忍不住又站了起来:“你饿了?你想吃什么?放着我来做吧。”
“我叫你别动。”喻枞头也不回地说。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肉、一把荆芥、一兜小番茄,又想了想,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呆立在桌边的人:“帮我拿碗碟。”
宋十川立刻走过来,也不管绳子是不是还拴在桌腿上,等到他想靠近喻枞时被猛然勒住了脖子,他才发现这截绳索的长度刚好只够他靠近碗柜和冰箱。
而喻枞已经在料理台边洗起了小番茄。
“碗,碟。”
宋十川按他说的把东西拿好,接着打开冰箱取出半瓶装在玻璃罐里的红酒,把那盒牛肉拆出来用红酒泡上,再挑出几样香料依序放进去。
“错了,”喻枞把小番茄里的水沥干,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他,“我要做的不是你那个。”
“对不起。”宋十川端起那碗牛肉就往垃圾桶去,喻枞又说:“别动。”
他的手仍是惯性地往垃圾桶边伸,喻枞加重了语气:“放手,不要浪费东西。”
“你已经浪费过很多次了,”喻枞意有所指地道,“不只是吃的。”
宋十川顿时僵伫在原地。
第77章 番外2.4
喻枞把那碗差点被倒掉的牛肉接过来,装进保鲜盒中等它慢慢腌入味,再从冰箱里取出一块新的牛肉。
“你说你做的那些让你觉得自己几乎是个保姆,我请个保姆就能替代你,可是宋十川,你没有当过保姆,”喻枞拿起前几天新换的菜刀在手上掂了一下,手感还有些陌生,“倒是我曾经替别人当过几个月,工资我和他六四分。”
宋十川猛地转回身来:“你……你?!”他只说了两个字,嘴巴就像吞了炭似的闭牢了,舌头也因恐惧而紧紧贴着上颚一动不敢动。
保姆是什么?对宋十川而言,那不过是明码标价的工具。可喻枞在说什么?他曾经也被谁这样毫无尊重地购买过吗?难道,每一个曾被自己当成过工具的,都是为了多赚点钱让自己活得像个人吗?
喻枞仍然背对着宋十川,他能想象到宋十川此刻的表情会有多么精彩,但他只是盯着手下刚切好的牛肉细细打量了很久,最后他无奈承认,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太多太多了,曾经他自己照顾着自己长大,什么活儿都干得了,现在却连一块牛肉也切不薄了。
“你不知道,保姆不会跑进雇主的房间里脱光衣服把自己扮成一条狗,没有哪个急需要挣钱的保姆敢故意去招惹那么大的风险,所以,就算你的模样看起来再可怜,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法子威胁我,逼迫我对你让步,逼迫我证明我会把你留下来。”
宋十川忽然倒退了一步,在他亲手把牵引绳往自己脖子上勒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样可怕的窒息感,可现在他头痛欲裂,项圈在脖子上紧得快要把他的脑袋割下来了,他不得不退后,再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