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先吃一包,明天再吃一包,或者明天哥哥再买早餐。”宁遥说。
  庄婵担忧道:“哥哥,我们家是不是没钱了?”
  宁遥瞧着一脸忧虑,恨不得立马辍学赚钱的庄婵,说:“……有。”
  确实有,虽然对于这么个前途坎坷的穷苦家庭来说,仅存的几百块钱根本没什么用,但聊胜于无。
  回到家里,宁遥打算先去洗个澡,随手拿了一套宽松的t恤和短裤,走去卫生间。
  他站在狭窄逼仄的卫生间里,默默寻找原主记忆里开这种热水器的方法。
  少顷,他打开了热水器,打开了花洒,猝不及防被热水浇了一身,刚拿过来的衣裤全部淋湿了。
  洗完一个比较坎坷的澡后,宁遥在这仅有三十平米的小房子转了一圈,又去厨房旁观庄婵煮面。
  庄婵煮好了面,把面分成三份,分别倒进三个小碗里。
  本来宁遥想说不吃的,但胃实在是难受得厉害,便也没开口。
  宁遥坐下,吃了一口面,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发愁,为这老破小的房子发愁,为还要赚钱养活这两小拖油瓶发愁。
  要不还是找个时间去死一死吧。
  他正兀自想着,便敏锐发现一道哀愁的视线在盯着他。
  他抬眼,问:“怎么了?”
  “哥哥,我,我真的不想读书了……”庄婵鼓起勇气说。
  宁遥没说话,只是脸色有些冷。
  “哥哥,我说真的。”庄婵认真诚恳道,“我们家这个情况,还欠了这么多债,真的供不起两个人读书了,我还不如早点去打工,还能缓解家里的经济压力,我们一起努力,肯定能让夏夏读好书,以后肯定还能上钱的。”
  “哥哥,我真的不想让你这么辛苦。我真的可以不读书。”庄婵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了。
  其实庄婵还有没说出来的心里话,她怕庄亦河压力太大,太辛苦,又像今天那样轻生,她真的很怕很怕庄亦河有一天真的没了。
  她真的太害怕了,怕得一想起来就难受得厉害。
  正在吃面的庄夏看见姐姐哭了,觉得面也不香了,怯怯地望向宁遥。
  “我再说一次,不准再提这件事。”宁遥严肃道。
  “可是哥……”
  “钱的事我有数。”宁遥缓了缓语气,注视着她说,“别担心,这是大人的事,小孩不用管。小孩只管好好读书就好,知道吗?”
  “可是哥哥,你自己都还是小孩。也不是大人。”
  “……这不重要。”
  庄婵还想说什么,但看见宁遥的脸色,又不敢说,只是垂着眼睛,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宁遥无声叹气,说:“哥哥保证,今天真的只是去散步。”
  “嗯嗯。”
  “别再多想了,赶紧吃,吃完就睡觉。今天你们还得上学。”
  庄婵点了点头。
  *
  兜帽少年大口啃着面包,走在狭窄幽暗的巷子中,一两只老鼠时不时窜过,钻进路边的垃圾桶里,窸窸窣窣地拱着垃圾。
  从脚边跑过的肥老鼠将易缙吓了一跳,他的呼吸急促沉重,浑身肌肉绷得僵紧,不自觉将手电筒抓得更紧,他强行让自己转移视线,机械般继续啃着面包行进。
  他太饿了。
  易缙无法得知这具身体的原来主人多久没吃东西了,因为他重生后,得到的原主记忆是碎片式的,他只知道,原主孟骄是在嫖/娼前,在浴室洗澡途中被漏电的电热水器电死的。
  不过这不重要,因为从此以后,他将完全取代原来的孟骄,成为新的孟骄。新的记忆将会覆盖取代旧的记忆,正如人一样。
  易缙匆匆路过那一片肮脏阴暗的角落,转了个弯,转进一条街道,又走了五十米左右,进了一处楼房楼道。
  几分钟后,他停在“家”门口,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转动,开门,进去。
  才刚进去,扑面而来的浓重酒味让易缙不悦地皱了皱眉,中年男人含着老痰的咒骂声钻进耳朵。
  易缙走进去,狭小的房子一目了然,高大窝囊的废物老男人醉得满脸通红,正在打女人。
  “砰!”
  废物老男人瞧见他,就扔过来一只酒瓶子,易缙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酒瓶从他耳边飞过,在他后面的门板上炸开碎片。
  “杂种!你还有脸回来!赔钱东西!”老男人摇摇晃晃地指着他骂。
  易缙扫了一地的狼藉,又瞧了一眼鼻青脸肿,正捂着肚子哭哭啼啼的女人。
  “哭!哭你妈啊!哭哭哭!就知道哭!臭婊、子!”
  老男人一巴掌煽在女人的头上,又踹了一脚女人,女人哭喊着求饶,男人却越打越来劲儿,骂得越来越脏。
  爱喝酒赌博、家暴的父亲,软弱不堪、只会求饶的母亲,以及冷漠旁观的儿子。这就是孟骄的家庭,以及孟骄。
  “她怀孕了,你不知道么。”易缙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尽管这只是一句平静到近乎冷漠的提醒,也足够让人为今天的孟骄感到惊讶,因为以往的孟骄从来不管男人如何殴打女人,只会一回来就躲进房间里,生怕引起孟朝阳的注意。
  孟朝阳惊讶过后,感觉自己的权威被挑衅了,火气上涌,放开了奄奄一息的女人,拎着酒瓶子朝易缙走了过来。
  “关你个贱种什么事?!让你他妈的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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