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谢之南捏着挎包带,局促地站在闻昀的玄关。
闻昀靠在墙边,看着他拘谨小心的样子,一只手提着一个黑色的纸质包装袋,一只手抓在身前的挎包带子上,都快把那节黑色的带子捏成咸菜了。
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过来干什么。
本来今天没想把谢之南叫过来的。
谁知谢之南今天刚好问了,生病总是会摧残人的意志,于是闻昀终于没能按捺住心里那一丝渴望。
就是谢之南现在这个表现实在有点气人。
闻昀觉得好笑,问他:“谢之南,我这里难道是什么龙潭虎穴吗?”
他站得懒懒散散的,穿着很简单的家居服,黑色的头发柔软地垂下来,没有平日里在公司里的冷淡和疏离,看起来倒是柔和了几分。
他比谢之南高上不少,谢之南只能微微仰起头看他。
正好对上闻昀低垂的眼眸。
“……没。”谢之南动了下有点干涩的喉头。
他的目光很专注,很仔细地从闻昀的脸上滑过。
闻昀的状态看起来的确不太好。
脸色潮|红,那双黑色的眼瞳看起来有点涣散,不太聚焦,嘴唇更是干得厉害。
……是真的生病了。
谢之南的眉毛一下就垂了下来,说:“对不起,如果上次你没送我就好了。”
闻昀看着谢之南溢满难过的眼睛,额头抽痛无比,轻轻吸了一口气。
谢之南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闻昀垂着眼睫,将谢之南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收入眼底,懊恼、难过、紧张……最后所有的一切都组成了名为“无辜”的底色。
好端端被人拿话刺了一下,还好意思问他怎么了。
闻昀发白的唇轻轻张合,谢之南屏息以待,便听见他凉凉地吐出一句。
“谢之南,你什么毛病?”
被骂了。
谢之南茫然地看着他,眉毛往下耷拉,眼尾也是下垂的,眼睛里还有点被骂后的不解,问:“我、我怎么了?”
闻昀的目光有点无奈:“为什么那么喜欢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谢之南迷茫地眨了两下眼睛,迟疑地说:“因为……你说被我传染了。”
真好骗,说什么信什么。
闻昀心里软了一下,但又觉得他刚才那句话实在是令人生气,便用发烫的手掌拍了一下谢之南的额头:“我说是你传染的就是你传染的了?”
谢之南:“0.0。”
闻昀的力道有点重,谢之南的头往后仰了一下,又被他晃悠着归位,被碰到的地方有点发烫,还有点痒,谢之南用手背蹭了两下,看起来很像那种用爪子洗脸的猫。
“最近流感很厉害,不是你的原因。”闻昀说。
那干嘛说是我传染的……?
谢之南的眉毛微微皱起,有点想问,刚动了动嘴唇,就看见闻昀偏过脸捂着唇小声咳了几下。
谢之南的注意力一下就又被转走了,用自以为很隐秘的视线担忧地看着他。
闻昀余光瞥见他探头探脑关注的视线,特意多咳了两声。
很闷的那种咳,从胸腔里一点点闷出来,听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谢之南果然如他所想的一样,眼中担忧的神色更深,朝闻昀走近两步,手犹犹豫豫地抬起,见闻昀还在咳,便把手很轻地放在他的背上,帮他顺了顺。
闻昀穿着一套浅灰色的真丝睡衣,很薄,谢之南的手贴上来的时候,几乎像是直接触碰在他的皮肤上。
温热而柔软的手心,带着一点点潮气。
“你还好吗?”谢之南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长相偏柔和,谢之南的声音也偏柔和,和少年时期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闻昀的咳嗽停下来了,他偏头,撞上谢之南的眼睛,从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头发每一根都很整齐,连发尾的弧度都特意修剪过,可惜抛给了瞎子看。
瞎子只看得见他瘦削下去的面孔,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颊,还有干裂的嘴唇。
但这些并不能影响闻昀的面容,有立体又恰到好处的骨相撑着,那张脸似乎怎么都不会显得难看。
闻昀一如既往,表情很淡,眸子漆黑,只有那些显露的病状给他带来了一丝病弱的憔悴。
谢之南很难得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好像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认真、仔细地观察闻昀,确认他有没有难受,有没有不高兴。
“……比刚才好一点。”闻昀垂下眼皮,嗓音因为咳嗽而低哑,说,“但没那么好。”
谢之南望着他,眉毛苦恼地皱起来,问:“要不,去医院?我不会开车……给你叫专车?”
还能想着给他喊他专车。
闻昀无奈,唇角却没忍住露出了一点笑意。
谢之南在这急得热锅蚂蚁一样呢,他根本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自己生病就是吃药、硬抗,然后等待康复。
这会儿绞尽脑汁在思考,该怎么照顾生病的人,结果没想到闻昀突然笑了。
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病得很严重似的。
谢之南一懵:“笑、笑什么?”
闻昀绷住了唇角的笑意,对谢之南说,“没什么。”
谢之南探究欲不强,总归很多东西都还是不要探究的好,他点点头,顿了一秒,还是看着闻昀,很认真地又问了一遍:“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