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滴答滴答……闷人的节拍让许南禾头皮发麻。
  许南禾问道:“谁干的。”
  没人回答,除了肖宇所有人都不自觉地避让了许南禾的视线。
  肖宇蔑视着,所有的五官都配合着把“我干的”三个字贴在了脸上。
  许南禾的眼神暗了暗,眼里的漫不经心一数褪去,换成了不可逾越的巨浪,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惊不已。
  程晚没说话,藏在袖口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知道是谁,更知道为什么会是老鼠而不是蟑螂、不是垃圾。
  *
  五个月前。
  一只老鼠光明正大地从程晚的脚边疾驰而过,夏天的裤子很薄,触感十分清晰。水亮光滑的灰色毛皮从程晚的视线中一晃而过。让程晚心脏一颤一不小心松开了垃圾袋的一角。
  顺势起飞的垃圾袋失去一侧的力量在半空中开始下落,差点让另一边的方昌林满身污秽,对方赶紧松手后退这才免了无妄之灾。
  程晚下意识道歉,话还没说完就被方昌林一脚踢到肋骨,力道之大让他一下子跪了下来,手掌正正碰到方才老鼠经过的地方。他一个应激,整个人倏地往后仰,惊恐不已地喘着气。
  “哈!我草,程晚你个大男人害怕耗子啊?”方昌林朝程晚恶意地笑了笑,看了眼周围的垃圾嫌弃地皱着鼻子吐了句,“你给我等着,今天我算是记住你了。”
  程晚半晌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避开污垢撑起身来,看着方昌林运去的身影,心里无端发出一阵愤怒。
  他知道方昌林是肖宇的跟班,也知道肖宇因为陈思语讨厌自己,单是这份不喜就能让他们这么对待自己吗?
  让他硬生生的变得低人一等,所有人都能踩他一脚。
  程晚不解,尝试过反抗,反抗的结果就是被收拾一番,拳头像雨点一样快速落下,锁了门的厕所里他忍耐的闷声那样苍白无力。
  最后被困在教学楼的杂物间整整一夜,清楚地听见老鼠叽叽喳喳的响动,偶尔还会察觉到脚边它们穿梭的动静。
  那个夜很黑,也很冷,把程晚的心冻得拔凉,仿佛孤身走到了南极的冰川。
  等到第二天程晚才被清洁阿姨放出来,没人发现他整整消失了一夜,即使是他的……父亲。
  从那以后,程晚学会了顺从,反抗只会让那些人食髓知味,当石子投进湖中却没引起波澜的时候大多数人会偃旗息鼓,慢慢的就不感兴趣了。
  他安生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小心翼翼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为什么,为什么忍受了那么多这群人还要这样过分的对他!
  程晚只觉得世界的所有都在离他远去,抽屉里那血肉模糊泛着血腥气味的尸体占据了他的全部。
  “程晚,程晚……”
  谁,谁在叫他?
  “没事了。”
  视线忽地变得黑暗,程晚被拉进一个炙热的胸膛。鼻尖传来一阵皂角的清香,混着草木和阳光的味道,周遭的所有仿佛都在远离他。
  南极的冰川突兀地出现迎来了一阵春风,春风料峭,寒冰褪去,露出发芽的土地。
  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手顺着他后脖颈向下沿着脊背安抚,混着霜雪的声音打破了黑色的遮阳网。
  程晚的心渐渐落回原地,脑海慢慢清明起来,南极的冰川离他而去,料峭的春风绕了几圈也随之消散……他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感受到掌心的颤抖归于平静,许南禾这才握住程晚的肩膀将他拉开些,垂眼正对程晚茫然的视线,“没事了,我来处理。”
  说完,许南禾转身顶着所有人明里暗里的视线收拾好这一切,半分目光都没有投到肖宇身上,哪怕肖宇的视线都快化为实质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
  程晚一眨不眨地看着许南禾用那没翻过几页的那打卷子包住老鼠的尸体,扔进了远处的垃圾桶。
  被血浸透的书本也被一齐扔掉,血痕被湿巾擦干抹净,许南禾桌上的一整包湿巾都被用尽。
  他的座位重回干净的模样,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许南禾用湿巾擦了擦手,又抽出几张纸巾搭程晚的衣袖去拉他,“你先坐我的位置。”
  骤然被拉回神的程晚此时还有些呆愣,亦步亦趋地照着许南禾的话去做,坐下以后,视线还是避无可避地放在一旁的课桌上,血腥气仍不死心地暗流涌动着。
  安顿好程晚,许南禾眼底的海啸以不可阻挡之势汹涌袭来,一眼锁定了看热闹的肖宇。
  见他走来,肖宇嗤笑一声,以为这人是想给程晚讨公道,心里暗想:老子看你要耍什么嘴皮子。
  啪的一声,许南禾上前就是一巴掌,声音异常洪亮。带来的效果比那只死老鼠都大,一举让周围的人四散开来。
  “我草你大爷,许南禾!”肖宇被这一巴掌打偏了头,这一巴掌力道极大,侮辱性极强,他打了这么多年的架还从来没被谁这样对待过。
  对此,许南禾只是冷眸微眯,看肖宇转过头来又是一巴掌,“我大爷死好几年了,要不我今天做点好人好事,送你去见他。”
  第06章 规定
  肖宇体格不是虚的,那身腱子肉不是健身房练出来而是实打实的力量。
  这一次他没敢小瞧和许南禾来来往往纠缠了几番,饶是如此也还是结结实实挨了几下。
  社会摸爬滚打习得的技巧对上正规的格斗手段,完美诠释了业余和专业的区别。抛开其他不谈,两人的较量看起来还真是赏心悦目,堪比拳击比赛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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