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街舞、机甲、话剧……种样繁多, 精彩至极。
社团汇演从不沿用以前的路子, 所以每一次的亮相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新颖至极的成品。
而呼声最高的节目莫过于彩虹社的走秀。
少年人总是崇尚着成为别人,风情万种的黑玫瑰,低语的恶魔撒旦……成为千千万万幻想的人。
但在山珍海味之中白灼大虾却独占了许南禾所有的喜欢,让嗜辣的灵魂都为其退步。
身着月白色长衫的人信步款款, 拿着书卷从幕后走到台前,他的步子很稳,端着肃穆的神情,在台前伫立后不经意投以一瞥,矜贵冷漠。
是看透世间的薄凉,是未打磨过的金石, 是让人一眼就能望到底的透亮。
苍凉悲壮的背景音乐只让人觉得他就是从另一个时空误闯入此地的人,这些天打磨的气质让他那样的浑然天成。
缥缈到让人根本抓不住,只能用眼睛认真去看, 强留下这仅存的一分钟。
强光照在程晚身上, 在黑暗中,他是唯一的光亮,平日见到的一点一点的改变在今晚迎来了彻底地爆发。
一如许南禾曾想象过的江南春色。
段崇明神情少有的凝重,他目不斜视道:“你怎么狠得下心让他去做这些。”
段崇明一开始是以为许南禾只是开玩笑, 只是想着让程晚大胆尝试, 他要比许南禾更了解程晚的过去,也深知程晚对聚光灯的抗拒。
他知道, 对久居黑暗的人来说骤然接触太阳只会让他们双目灼伤,若想成为太阳那就要承受剔骨换肉的痛。
程晚对自己毫不留情地下手让段崇明脊背一凉,原来,许南禾是认真的。
更让段崇明忧心的一点是,他再一次看清了许南禾眼里蒙上的冷漠。
和上一次看辩论赛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是他的错觉。
许南禾微仰着头看着程晚退场,对于段崇明的质问只道:“我想知道他能不能成为太阳本身,就算他半途而废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段崇明:“……你明明知道他肯定会听你的话的。”
所以根本不会有半途而废这个结果。
段崇明没想到许南禾会审判程晚,他知道许南禾在看程晚有没有向上的决心,在看程晚挣扎着迈向新生。
但这种带着冷漠目光的审判怎么会是对着程晚呢?
这种初期的审视怎么会迟来这么久?
“其实我不想的,但不由自主地就会跟以前一样去看对方值不值得,”许南禾顿了会儿道:“但今天我发现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想让他向上,但却不会逼着他向上。”
“起初我推他一把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但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执着,这么的坚强。”
也这么的让他于心不忍。
许南禾一开始是不准备介入的,他不想也不愿意审视程晚,但循环的时间迫使他做出了相悖的选择。
去了南三以后,所有的一切就开始失控了。
程晚这段时间割舍掉缀在身后的阴影的决绝和行动让许南禾不由自主地开始观察起来,观察着他艰难求生的过程。
那些淡泊的情绪出现的很少,但总会在某些时刻占据上风。
但许南禾知道,这一次的审视和以往都不一样。
他并不在意审视的结果。
在尝到其中的心疼后许南禾就知道对他而言程晚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帮助对象,也不是什么所谓的朋友。
是例外,是绝无仅有的例外。
心疼的情绪在慢慢发酵,最后演变成了滔天的大浪,浩浩荡荡地把许南禾一直以来的装聋作哑冲了个七零八碎。
“……这不太像你,冲动地插入,大刀阔斧地改革,还和他靠那么近,明明一开始他对你是拒之门外的。”段崇明泄了气道。
许南禾闻言笑了笑,“人生就是这么奇妙,永远都会发生意外,就算你自认规划好了一切命运也会猝不及防地让它拐弯。”
段崇明沉重的心情被许南禾这一打岔打散了,“呵,我怎么不知道你脱离了唯物主义队伍了。”
知道许南禾这次和先前不一样后段崇明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果然,爱情的力量就是伟大!
许南禾思考了会儿道:“嗯,大概就在我来江城那天吧。”
在那天脱离了唯物主义,打破自己的守则,一点一点退让着,去救一个要他循循善诱才愿意打开心防给他一个相救的机会的人。
见段崇明一脸不信许南禾提着东西道:“走了。”
“诶,你去哪?”段崇明可惜道,“陈说的表演就在下一个呢,这就走了啊。”
对于段崇明小声的叨叨他只在心里道:下次吧,有时间的话一定好好欣赏。
许南禾没有犹豫地朝舞台后走去,后面是衣帽间和化妆间,退场的同学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合照。
他一眼就望到了角落里的那颗染雪的青松,游离在人群外,离得很远。
在无人关注的阴暗之中。
许南禾走近低唤了一声,“程晚。”
许南禾的一声轻唤直接唤回了程晚出走的心神,眼神里的薄凉和疏离弥散,取而代之的是惊喜和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