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冰冷的触感让容念半个身体都一寒。
  深切意识到对方已经不是人类的事实。
  他麻木地任由解寂云牵着他的手往前走,不知不觉走到厨房岛台后。
  容念一眼看见,厨房地板上半躺着的人,可不就是宗定夜。
  宗定夜穿着黑衬衫,腹部全都红了,半靠在厨房的橱柜,意识还清醒着,整个人却一动不动,看起来奄奄一息,话都说不出来。
  他捂着渗血的伤口,神情仍旧高冷,虚弱和战损为这种冷附加了一层厌世的感觉。
  他一言不发,冷静望着容念,带着几分嘲讽,似乎比起差点弄死他的解寂云,容念的仇恨值来得更高。
  显然容念方才给他泼脏水的全过程他也一字不落全都听到了。
  窗外还是黄昏,太阳快要落山了。
  容念望着宗定夜,礼貌问候:“现在还不是九点呢,这么快就来了啊,还是压根没走出去?”
  哦,衬衫的颜色换了,看来应该是第一时间回家换了衣服后被带走的。
  宗定夜毫无反应。
  身旁,解寂云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耳语窃窃:“亲爱的,我相信你。可是他不是这么说的。”
  容念转头蹙眉无辜地看着解寂云,毫不犹豫祸水东引:“是他勾引的我!”
  俩人之间的背景板,也的确坐在地板上的宗定夜:“……”
  解寂云用向来温柔的神情,看着水性杨花、无情无义的恋人,对方无辜得十分坦然自在,就好像他无辜这件事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实。
  解寂云的神情却愈加纵容,眼神简直充满了怜爱,就像看垂死挣扎的蝴蝶:“亲爱的,你是下面那个。”
  “是吗?”容念面不改色,“但可能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是上面的。”
  他眼都不眨。
  被绑架的宗定夜冷淡地看着他。
  解寂云忽然不高兴了,失去了一切表情,脸都要绿了,却语气更轻:“意思是说,你坐在上面,主动?这样的勾引?”
  容念:“……”
  都说不能恋爱脑吧,容易脑残。
  你为什么能一边把自己气得脸都要歪了,一边像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容念看向宗定夜:“你到底是怎么跟他说的?”
  宗定夜一脸厌世别开脸。
  对方拒绝了他的提问。
  容念缓缓收起表情,面无表情:“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算了,还是回到前面的逻辑吧。
  如果回答说对方好看,就倒打一耙指控祂果然真爱对方。
  如果回答是自己好看,就继续洗脑宗定夜强取豪夺。
  祂注视着容念的脸,像是以此确定那个问题的答案。
  脑中浮现出方才他靠在客厅墙壁上的画面。
  橙黄的木质和奶油色的墙壁,让那个人像框在墙壁上的一副昂贵的画。
  那张脸上缺乏感情,眼神是淡漠的,无法捕捉任何。
  像开在盛夏阳光下的玫瑰,百合,最后的荼蘼。
  分明是鲜妍的盛放,却极静。
  是鲜活,是盛极,却在蓝天阳光清泉微风中颓靡。
  瑰丽,却倦怠。
  是最后的荼蘼,却停在靡败前无尽的一刻。
  他开在阳光下,却像在阴影里,就开在眼前。
  那张脸当然是美丽的。
  但最美丽的不是脸,是他眼里的神情。
  淡漠,极致的美。
  是明明置身泉水边,摘下来逐渐缺水的水仙。
  是盛夏晴天正在走向黄昏傍晚的蓝。
  是塔罗牌上被死亡阴影爬向缠绕,仍端坐于王座。
  越是凝视,越是美丽。
  吞噬注视和时间。
  “当然是你。你好看。”解寂云没有一丝犹豫,“可是他说他有证据,证据确凿。”
  祂是指控者,也是审判者。
  祂不放过他。
  要对峙吗?快说,让他拿出证据!
  黄昏渐逝,影子里压抑不住的兴奋。
  啊,有证据啊?
  证据这种东西,容念可是一点也没有,他连记忆都没有。
  “那不就得了。”容念微微仰头,轻呼了一口气,云淡风轻,语气自然,“我这么好看,发生这种事你们俩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他目光从宗定夜脸上移到身旁的解寂云。
  清白坦荡,高洁凛然,比一脸厌世高冷的宗定夜更高岭之花。
  宗定夜:“……”
  解寂云:“……”
  “既然如此……”容念在他自己所制造的沉默中率先说话。
  “没错。”他从容走到宗定夜那边,靠在橱柜上,一手自然搭在宗定夜的肩上,食指随意敲了敲指下的锁骨,“宗定夜的确是我的真爱来着。”
  解寂云的表情整个冰冻住。
  容念望着他,微笑:“你看看你,总是执着于体位,他就从不在意。”
  他抬手揉了揉宗定夜的头发,像主人揉弄一只沉默的大型黑犬一样随意的手法。
  并不温柔,微微用力的时候,粗鲁的举动甚至让对方的头在他的手摆弄下被迫向一边偏倒。
  受伤的宗定夜坐在那里,微微曲起一条腿,无法做出任何反抗,只是微微僵硬着,眼神再冰冷,看上去也像一只忠诚于容念的狗,撕咬的只会是另有其人。
  第11章 修罗场
  解寂云不信:“你爱他什么?你不是说他什么都比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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