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妈,不是你们的错。”方黎立刻反驳道。
“成熟不是坏事,你们也没有忽视他,别自责了。”李众云安慰道。
“谢谢李老师。”方妈妈默默擦掉眼泪,随即微微一笑,说,“各位别在这里站着,进来休息一下吧。”
说完,便引众人来到起居室。
大家在一起聊天,很是热闹,晚上又在附近方家的饭店里聚了餐,人虽然不多,但都不是外人,很快就熟络起来。
酒足饭饱,方爸爸送客人去了下榻的酒店。
虽然反复挽留希望他们住家里,但二人还是婉拒了。
等方黎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他的右手不方便,但好在恢复得还好,碰触不会疼,所以基本可以自理。
换好睡衣,他躺在了床上。
就这么凝视着惨白的天花板,他竟没有半点睡意。
半晌,他叹了口气,又坐起了身,而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房间门口的那两个巨大的白色纸袋上。
那是方院长留给他的临别礼物。
他默默走过去,拿起其中一个袋子放在床上,随即默默将里面的纸箱倒了出来。
纸箱从外表看不出是什么,他疑惑地站在床边看了很久,最后,还是掀开了盖子。
随即,他呆愣住了。
当他看到箱子的内容物的那一刻,他几乎听到了全身的血液倒流的声音。
第126章 往昔似梦
方黎站立不住,双腿一软,就这么跪在了床边。
他只觉得身体在不停地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疯狂滚落。
“……怎么……怎么会……”
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样子,眼泪顺着唇角流进口中,又咸又苦。
就这么跪在床边哭了很久,直到腿麻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当他再次看到盒子里的内容物时,终于,他咬住下唇,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伸出了左手。
手指颤抖地靠近,当指尖真的碰触到那古旧的红棕色皮面的刹那,他好像触电一般地缩回了手。
这实在触感太熟悉了,就好像昨天才把它交到方玄月手上一样。
他还记得当时的嘱托,只可惜,他食言了。
原来,半人高的纸盒里放置的,竟然是他当年使用的琴盒,以及数个皮面笔记本,怪不得那么大那么重。
方黎先拿起琴盒,左手由上至下,每个角落都被他仔仔细细抚摸过了一遍,尤其那提手的触感,连上面被他习惯性抠出来的残缺,也还默默留在那里。
随即,他打开了盒子,当他看到里面那静静躺着的小提琴时,他的情绪再一次失控了。
一瞬间涕泪纵横。
他小心坐在地上,把琴抱在怀里,指尖无比珍视地触碰着,随后,他闭上眼睛,弹拨琴弦,那柔和的声响,果不其然,有人一直在为这把琴做保养。
竟还保持着他离开那个晚上的模样。
想到这里,方黎不禁看了一眼他包裹着石膏的右手——
只可惜,现在的他没办法将它奏响。
方黎轻轻叹了口气,默默向小提琴倒了一声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种中二的事情,不过对他来说,这把琴就像久别重逢的亲人,就这么把它托付出去,然后一去不返,说实话,有点不厚道。
他仔仔细细地把小提琴放回盒子里,又费力地抱起盒子,放回床上,好像不忍惊醒熟睡的孩子。
而后,他又拿起其中一个本子。
当他随手翻阅到其中的一页,刹那间,他只觉得仿佛被闪电劈中了脑袋,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那些苍劲有力的字体……
方黎甚至能够看到那人在祖母绿灯罩下,一笔一划写出这满页文字的情景。
他不仅浑身发麻,而且呼吸也不畅。
很快,他的视野变得模糊起来。
下一秒,一颗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地滴落在本子上,纸张倏地湿透。
方黎自责不已,连忙抽出纸巾擦拭,却让几个湿掉的字晕染开来,失去了本来面目。
「我有愧于他。」
这几个被眼泪晕开的字,让方黎无比悔恨,他先用力抹去眼泪,又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
擦了几下,他忽然怔住了。
手就这么停在“愧”字的旁边,
发现那些字,似乎本来就是晕开的……
或许……
方黎捂住了嘴巴,只为了阻止自己哭出声音。
他咬着牙,从头开始,虔诚地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
日期,是他离开那个时代之后的两周后。
谭诺的确有写日记的习惯,他那个时候并没有很在意,只是觉得,生活讲究的人,习惯记录这些细节也很正常。
没想到,经过了几十年的辗转,竟然到了他的手上。
他离开后,对方究竟经历了什么?
或许这便是唯一的了解途径了。
方黎想起自己曾经用了几年的时间来寻找谭诺和自己存在过的痕迹,不过很可惜,留下来的都只剩些只言片语。
他很奇怪,因为对于民国时期来说,记录的手段有许多,谭诺又是名人,其实很难销声匿迹。
可事实上,有关于谭诺的消息就是消失了,只有一些蛛丝马迹证明他曾经存在过。
就好像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