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叶聿风和叶伯一上一下翻遍急诊两层楼的男厕都没看见霍峋的人影,“你说这小子是不是会遁地啊!他能去哪啊?”
  郑秋白:……
  “聿风啊,你可真是厉害,一个病号都看不住!”
  “我看了啊!我还要给他支票当感谢费呢,这都留不住他!他非要找你,跟那小蝌蚪找妈妈似的!没你他就活不了了——”
  叶聿风扯淡的鬼话被郑秋白直接挂断。
  他低头翻遍手机电话簿,才发现自己压根没有存霍峋的电话号码。
  郑爷有点怀疑自己压根不适合带孩子这项麻烦的工作。
  为了霍峋,为了他自己,或许一开始就该直接拒绝霍嵘的请求。
  郑秋白认命往就诊楼去找安保,穿着宽松病号服的霍峋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个头高就是有好处,鹤立鸡群,在医院排队取号缴费的人潮中尤为显眼。
  这小子似乎也在找什么东西,背对着郑秋白,匆忙穿梭在就诊大厅。
  “霍峋。”郑秋白真的是累了,他不想抬脚去追了,站在原地开口时,他想的是霍峋能听见就皆大欢喜,听不见他就在这门口等着,守株待兔,毕竟霍峋迟早是要出来的。
  医院的就诊大厅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喧嚣,有人在排队取号,有人在询问导诊自己该挂哪个科室、去哪里拿片子拿药。
  大多数人都在赶时间,看病本身就是一件让人难以沉心静气的麻烦事,在这种焦灼的环境里,人讲话的分贝都不得不随着周围人一起提高。
  霍峋眼前的大爷正因为老花眼看不清医嘱上的服药剂量跟护士反复询问,他又耳背,护士只能扯着嗓子在他耳畔喊出‘一日三次,一次两粒’、‘饭后服用’。
  擦肩而过的男人对妻子抱怨着来医院看病就是白送钱,明明在家吃几粒阿莫西林也差不多了,何必要花挂号的钱。
  又一个刚缴过费的家属捏着厚厚一叠单据和黄绿色的病历本,脚步匆匆,一路高声‘借过’、‘让路’。
  属于医院的声音混浮喧嚣,将霍峋困在原地。
  他像是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也找不到想找的人。
  直到,他似乎听见了郑秋白的声音。
  “霍峋。”
  他在叫他。
  第28章 真情流露
  下一瞬,他们四目相对。
  这光怪陆离的一幕,很像是霍淳私藏的浪漫爱情影视碟片里会出现的经典桥段。
  两个主角总要阴差阳错眼瞎似的错过、背对彼此,更要相隔茫茫人海,伴随嘈杂的画外音失魂落魄,两个人的心声不值一提。
  而就当观众都要觉得他们注定要分开时,剧情总会有恰到好处回眸相望的一瞬间。
  一切喧嚣的背景音也在此刻按下了暂停键。
  万籁俱寂,匆忙的路人尽数被上帝收回,画面里只剩下了他们。
  来到结尾,要么抱着流泪,要么抱着生啃。
  忽略少儿不宜的画面,当时小小年纪的霍峋不能理解他姐姐为什么会为这样奇葩的桥段落泪,且就为了这,剥夺他看七侠五义的休闲时光。
  他也理解不了那怯懦的男主为什么要在机场大厅眼瞎式找人,也理解不了为什么见到对方后的第一件事总是撞开人群的飞奔与难舍难分拥抱。
  这时候这么黏糊,早干嘛去了?
  但现在,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以为郑秋白是找借口走了,也以为郑秋白是不愿意见他,甚至是恨他、厌恶他。
  愧疚、忐忑、不安、焦灼——这世上一切可能和怯懦相挂钩的词,都在霍峋像个精神病一样,在这陌生城市的医院里四下寻找郑秋白的过程中,生动形象地体现在他身上。
  小时候觉得那电视剧里的主角都不够聪明,找人的法子又笨拙又生硬。
  事实上,人在慌张时,都是笨拙生硬的。
  而倘若霍峋不是一个听候发落的‘重刑犯’,他也想扑过去把这四处乱晃的郑蝴蝶抓进怀里。
  这是下意识的真情流露。
  是被抑制到再难压抑的欲望。
  但现实是,霍少爷见到郑爷的第一眼便忐忑到大脑发蒙。
  再一眨眼,换了身干净套装,仪表堂堂的郑秋白已经自动出现在他面前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郑秋白跟前儿的。
  希望没有同手同脚。
  郑秋白脸上并没有预想的愠怒、不耐甚至是厌恶,他向上的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平静亲和,仿佛昨天晚上的荒唐事压根没有发生一般淡定。
  这种淡然反倒叫霍峋这个内心难安的‘罪魁祸首’不知道如何应对了,他都做好了郑秋白会给他几个耳光的准备,而不是这样轻飘飘的泰然,像是一切都不重要。
  霍少爷喉头滚动,结巴似的艰涩开口:“你、我——”
  “霍峋,”郑秋白抬眼,“先听我说。”
  七窍玲珑心的郑爷一看霍峋这瑟瑟缩缩的德行,就知道对方准备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但无论是道歉还是懊悔,他现在都没时间听这份欲言又止的矫情,更没有精力去给一个刚刚摆脱童子鸡身份的处男庆祝。
  他们两个之间必须尽快对好口供,以应对即将到来的霍家人。
  这才是正经事。
  “到医院的时候你昏睡不醒,医生需要家属签字,所以我自作主张通知了霍嵘。”就是通知的时间地点都不太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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