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看着周围人脸色不好,立刻顺溜地说:“你管她犯不犯事,有用不就成了?再说真是家风肃正,外头两袖清风的贵人,人家会搭理你?这家是真有关系,虽拿银子,也做实事。要是他不贪,今天还没你们这桩好事!”
贪官对奸商确实是好事。一席话哄得,几个妇人的死人脸转成了塞貂蝉。
唯独那个县令夫人,告辞都没说一句,就带着丫头跑了。
楚韵虽然没跑,心里也把姚太太骂了七八遍。
一个拐去不知道多少弯儿,打着内务府旗号,一听就是来招摇赚骗的人,你也敢往家里带,还收下这么多银子!
她还贴了十文钱呢!
院子里不是没有不明白的女眷,只是钱都花了,来都来了,心里不得不眼巴巴地在等这个海霍娜确实有些手段,不然那银子不就打水漂了吗?
她们也不敢问姚家人把钱要回来。
姚太太说了这么一圈话也累得慌,看海氏还在拉肚子,就假借更衣跑回偏厅躺着,叫了两个妾跪着捶腿。
楚韵来过姚家几次,知道她躲在哪不见客,也借口如厕撇下几个贵妇人,直接就闯客室去了。
她力气大,外头的丫头婆子拦不住。
姚太太侧躺着在吃葡萄,叫这乡下人吓得头发差点竖起来,拍着胸口问:“乖乖,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楚韵把瓜子掏出来,贴心地说:“太太,这是自己前几日出门在乡下人手里拿的,今日过来看外头都在说新鲜吃食,你看我这个怎么样?”
姚太太不想看,挥手就要打发她走。
蹲在地下的两个妾笑:“这不是太太的金瓜子吗?”
姚太太起尸般直起身,往楚韵手里看。
楚韵过来时带了十斤,个个饱满生香。
怎么这个乡下人手上有这么多?姚太太踢开两个妾的手脚,赶紧问:“那乡下人卖多少钱一斤啊?
楚韵比出两只手。
“十两?”姚太太松了口气,她早把牛吹出去了,不怕外头还有这东西,就怕价格贱。
楚韵摇头:“十文。”
姚太太有点想中风,她起身又把楚韵拉到身边坐下了,还搂着她温柔地问:“好孩子,哪个乡下?你跟太太说,太太给你买花戴。”
她们这样的人家,在八旗中门户不能说高,但在城外,也不是寻常人能惹的。
要是几个平头百姓在种,难道还能让他们放肆到姚家头上?
姚太太主意转得飞快。她真没想到楚韵身上去,旗女不用讨生活,她是嫁过来的,但妻随夫贵。种田织布经商,都是下等人才做的事,谁家女人会自甘下贱?
楚韵哪能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有了这句话,姚巧嘴在她心里就变成了食人花,缠着她的手也变成了会收紧的藤蔓。
要是她没进杜家门,她就是那个可能会家破人亡的平头百姓。
楚韵浑身不自在,还搜肠刮肚地想究竟要怎么祸水东移,想了半天,摸着腰间何妈给她绑的十字架,来了主意。
楚韵眼馋地盯着姚太太头上的金葫芦簪,道:“太太,卖瓜子的老汉儿说是洋人传教送的,如今许多乡下都在种,过不了一二年,估计能满城挑着担子卖了。”
其实她穿来后瞅见一回洋人去乡下传教,哄着人不敬祖宗,又把庙子里菩萨的头砍下来放到灶里烧。
她早就想往这些人身上洒灰了。楚韵不喜欢大清,更讨厌这些洋人,巴不得这些没事找事的旗人贵妇给洋人穿小鞋。
姚太太放开楚韵,偷摸把金簪藏起来,拍着她的手,和蔼地笑:“好孩子,你帮了太太大忙,这瓜子儿我让你赚一回,咱们想个法子真把它弄成贡瓜,到时候,假的也是真的了。”
让楚韵赚钱这话说得不诚心,她是牛已经吹出去,这时不肯在乌泱泱一片嘴巴子里丢脸。
怕自己不给金簪叫这乡下人在外乱说,姚太太忍痛掏了一吊钱拍在楚韵手里,说要把这十斤瓜子都买过来。
两个妾在一边看着,都暗自咋舌,这老妖婆是真的发了。
外头海太太虚弱地从茅房出来,左顾右盼地不知道往哪里去,她实在享用不来满院子都装不下的热情了。
这时姚太太请她去偏厅,立马应了下来。
屋里左右摆了几个大碟的瓜子,楚韵站在一边,问:“太太看上什么没有?”
海太太以为她是姚家丫头,坐在榻上笑:“一些臭鱼烂虾,不值钱不中用。”低头瞅着瓜子,拈了一粒在手上:“这是什么?像是瓜子儿,又没看过这样的,黑黑白白,像四川的熊罴。”
姚太太:“就是瓜子儿,你磕着,咱娘儿两个说说话。”
两人翘着腿儿,用百花酒和瓜子儿搭嘴,说起那个拂袖而去的县令夫人。
这倒便宜了楚韵听故事,很快她就知道这个县令夫人姓广,老家在成绥县,自己是个改嫁的寡妇,第二任丈夫就是这个县令,一辈子都在穷乡僻壤做官。
海太太:“她男人叫什么?”
“我哪记得住!一个破锣,也不值得我们这样的人家记!”姚太太一撇嘴:“那些地方,干破天也难挣几个钱。能做出什么政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