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她道:“以后咱们搬走了这两颗树也一起挪走吧。”
杜容和怕这么大的树挪了活不了,道:“难不成还千里迢迢送到金陵去,山山水水的它怎么受得了?”
楚韵道:“有我在不会让它们死的,再说真死了,心爱的东西死在自己手中也比毁在别人手里强。”
说着,她就把芝麻汤圆递给杜容和,让他拿一会儿,自己溜到海棠树底下看这个树如果要挪还怎么挖才不会把树挖死。
杜容和被人当个托盘小厮,闭着眼躺在摇椅上没敢动了。
两人在这头想着搬家的美好生活,那边杜老爷已经被人扶着进了家门。
喜鹊再次溜过来叫这对刚回家的小夫妻去给老爷磕头时,一进门就见着三爷在吃三奶奶剩下的半碗汤圆。
喜鹊拽着何妈的手眼珠子都鼓起来了,小声问:“妈妈儿你怎么也不多做点,看咱们三爷可怜得!”
何妈白眼都翻上天了,一撇嘴道:“还不多?厨房做了一整锅都没人吃!人家就爱抢一碗怎么办?”接着又上下扫她一眼道:“太太给你说人家了吗?即便没说,你就没个喜欢的人?”
喜鹊:“……没有。”
她今年都十六七了,还没找着好人家,郎氏说要给她在下人堆里留一个数一数二的人物,喜鹊也愿意,但胡同里污猫皂狗的事太多,她既不想嫁给主子也不想嫁给奴才,所以在感情上一直是个呆瓜。
但再呆被何妈这么一点也明白过来,脸立刻红了,但还是咕哝:“我这辈子才不会吃口水饭!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吃!”
何妈都懒得理她,道:“你来做什么?”
喜鹊把老爷回来要他们过去请安的话说了一遍,何妈想起正院那么点大的屋子要站那么多人就不痛快,道:“你先去请大房,再去请二房,他们挨个去过了,我们再去,又不是死了人全家祭祖,这么多人去做什么?等着上坟怎的?”
打发走喜鹊后,何妈就过来把事跟楚韵和杜容和说了一遍。
杜容和道:“过去就得跪着给他磕头。”
他跪习惯了对这些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楚韵不愿意啊,这老杂毛谁啊,她连皇帝都还没跪过,就要让他跪这老杂毛!
她连见都不想见这个贱人!
楚韵眼珠子一转,道:“妈妈儿,我不想跪那老杂毛,指不定他待会儿还要使坏,你去胡同里溜达一圈,把大姑娘小媳妇都带家里来坐着吃茶。”
何妈老奸巨猾,她想了想自己亲自出门恐怕要被太太老爷事后一叉,直接就跑到黄太太常带着女儿洗衣服的那堵墙边咳嗽两声,大声道:“哎呀,你说陆五?这个我知道,他们家邪得哟!——不行不行,我不能说!”
黄太太这回没洗衣裳,她也躺在树下请了个小丫头捶腿。
一边享受一边想着孙子怎么还不回来。
但又张不开这个口去问杜容和,——人家每个月都给了黄家不少养家银,每个月也有商人带了儿子口信回来。
会不会一问这个话,这份养家银就断了?
一听陆五,黄太太就诈尸般跳起来了,这下有借口往杜家去探口风了。她擦了手带着这个新买的丫头就往胡同里蹿,一路上东家敲门西家念经,不到一刻钟,杜家门口就来了许多太太。
大家都竖着耳朵,大包小包地提着果子糕儿的要往三房钻,想听陆五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些日子城里城外都传遍了,说是他们在郊外遇见个凶案,案情十分惊险,听说杜三爷和杜三奶奶差点被郊外的夜叉活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些人都让何妈留下来吃果子吃糕了。
杜容和看了就偷笑,知道何妈和小韵是怕杜老爷回来后要打杀人,故意把奶奶太太都留着做保命符。
做爹娘的打儿女都是这样,关起门下死手,但凡有个外人在多少气都得往肚子里咽。
楚韵让小荷老师进屋大姑娘似的躲着,自己在外头跟这些太太奶奶打牌,吃瓜,说闲话。
至于杜老爷发出的磕头邀请。
楚韵表示:——宾客盈门,老爷贤媳实在走不开呀。
正院里,大房拖家带口地来了一趟,二房也拖家带口地来了一趟。
杜老爷大腿骨磨得生疼,膝盖更痛得发抖,他要脸,不肯露丑态,白着脸坐在椅子上,仍不肯放下慈父的脸面,挨个儿跟孙子孙女们说话。
杜家小孩儿一个两个都往爷爷身上跳,口水舔得他满脸都是,杜老爷人都快被压去阎罗殿了,手上还拍着孙子们的背笑他们“小猪儿”。
等一茬一茬的孩子走得一干二净,杜老爷彻底动不了了,只能支着脖子跟郎氏说话。
他想等她给自己一个解释,怎么自己爷们儿都没来她就开始吃了呢?
郎氏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先吃一顿饭又不会少块肉,她更担心老爷看不上郎家的事。
郎氏娇嗔道:“老爷,你是不是不想老大出去打仗?你要是这么想,何必等老三回来呢?要是早跟郎家说,这会儿老大媳妇都又怀上了。再说郎家门第比杜家高也不是一天两天,是一辈子的事儿了,你怎么还想不开呢?去说两句软话又怎么了?我刚嫁进来时,你不是每天都伏低做小地说软话吗?这会儿怎么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