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杜老爷唯一的念头是,真想把郎氏毒哑了。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张嘴,什么事都会说出刺人心窝子的话。
杜老爷憋着气不说话,怕自己一开口就要骂人,这么一憋,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郎氏再笨也看出他不舒服了,不过她以为这是饿的,马上就叫来跟着他的小子问老爷吃了没,小子说老爷想着家里,不喜欢一个人在外头吃。
郎氏就喜笑颜开地吩咐喜鹊把满福楼的食盒打开,想着自己多少陪着他用点儿。
杜老爷冷不丁一闻见这个味儿,被恶心得直接吐了一地。
郎氏吓了一跳,赶紧捧着水让他漱口,眼泪汪汪地问:“老爷,究竟怎么了,要不要请个大夫回来?”
“不要紧,就是有些晕轿子,我歇会儿就成。”杜老爷知道自己是心病,看大夫没用,他看着她焦急的神色直摇头,漱了口也不提她为什么不等自己的话了。
他不再企图跟郎氏说知心话,他宁愿他们夫妻就这么貌合神离地过一辈子!
郎氏听他这么说竟然也肯信,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慌,总感觉丈夫有什么话没跟她说似的。
杜老爷直接截过话头,转头问道:“老三一家怎么还没来,我还有话想要问他们。”
喜鹊离了八丈远在门口大声道:“回老爷的话,三爷三奶奶屋子里来了许多贵客,都是胡同里的老街坊,她们都拉着三爷三奶奶不让走。三奶奶说,请老爷派几个人过去把那些小蹄子老蹄子都撵走,她一个小媳妇实难把一屋子人都推出去!”
郎氏倒是想去撵人,杜老爷浑身一个激灵,愣是跳起来说了句:“谁也不准去!”
要是郎氏去了,他这个当就上定了!
郎氏对丈夫这个反应二丈摸不着头脑,又凑过来轻轻给他摸着胸口顺气,道:“不去就不去呗,怎么生怎么大的气呢?”
只有杜老爷自己知道,——这个手段他太熟悉了!
人家一屋子人玩得好好的,他为了让老三一家过来磕头,就愣把街坊邻居都赶出去,这不是让他和街坊结仇吗?
即便不结仇,名声也会受到损害,得多厉害的爹才会这么对儿子儿媳?
杜老爷生平最在乎的就三个东西,名声、权势、金钱。
少一个都是在他心口插刀。
杜老爷越想越气,实在没憋住喉头一甜,怕被郎氏看见,他又悄悄咽了下去。
他道:“拿点儿好吃的好喝的送过去,让他们慢慢玩,咱们一家人什么时候都能见,好好待客才是正理。”
楚韵听见喜鹊这么说,毫不客气地道:“那就来六包沙琪玛吧。”
胡同里的太太嘴刁,一个个都爱吃加了葡萄干的沙琪玛。
这东西贵得惊人,想到自己和小荷要攒钱买房搬出去,楚韵更不想多掏一个子儿,就通通记在杜老爷账上。
子债父偿嘛,该他给!这个贵,她可舍不得这个钱!
第089章 二姐下落
一屋子过来听故事的姑娘媳妇戏听得过瘾, 吃也吃得过瘾,走前一直夸楚韵大方。
唯一让人心烦的就是杜三爷太小家子气,一直躲在帘子里不冒头。
大家都是成了婚的姑娘, 难道还能吃了他?出来让她们看看怎么了?
杜容和怕被人扯出去猴般戏耍, 最后是跳窗溜到二哥院子里去的。
何妈一直把人留到快吃晚饭才放人出去。
胡同里逐渐传来饭菜香, 郎氏又派人过来了一趟, 丫头手上提着大食盒, 中午吃了大荤, 晚上做的就全是清粥小菜。
丫头跟他们说郎氏说这边灶上空了太久不易冒然动火, 让明天祭了灶神再开火。
黄太太在里头坐着一直没挪屁股, 她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开口。
楚韵一看就知道黄太太是想孙子平儿又不好开口问,女人不能问男人外头的事,就是男人惹了祸死在外头了,也只有扶灵哭泣的份儿。
楚韵问来问去的杜容和已经习惯了, 他现在什么都跟她说。她知道平儿是给杜容和去外边找二姐去了, 为了快一点儿走的还是水路。
这一想,平儿走了好几个月都没个动静确实怪吓人的, 也难怪黄太太跟着担心。
楚韵不好意思地拉着黄太太先开口, 道:“平儿前些日子来了信, 说赶着年前回来,太太别担心,他在外头衣食住行都有三爷故旧照顾,吃不了什么亏。”
黄太太听到这个话,才千恩万谢地走了。
杜容和看着被丫头伺候得年轻了五六岁,手上老茧都消了些的黄太太, 掀开帘子过去就叹气,道:“这回真苦了平儿, 等他回来,咱们得多给他一些银子,最好再给他找个媳妇。”
楚韵嗯了一声,小声问道:“平儿真遇见采生折割了?”
说到这个她就哆嗦。
杜容和把人搂过来先不说真假,反而温言问她:“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楚韵抽了口冷气。
这东西比现代在东南亚被迫烫面要饭的人都吓人。
她打开饭菜,往碗里夹了一筷子油煸茄子,低声道:“我在京里远远的看见过一次。”
那会儿她还住在楚东陵家那间窄小的耳房,日日天不亮就要起床买菜做饭,有天一大早,胡同里来了个老男人在遛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