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结果当晚他住的庙子就把他赶出来了。
平儿在城里四处晃荡都找不着睡觉的地方,实在没法子,只能挤到乞丐堆里混吃混喝,顺变等杜容和捎银子过去。
这些热心的乞丐养了许多高壮的大狗,人要饭要累了就让狗去要,人家不给就放狗咬人,回回都一要得盆满钵满地回来。
平儿看着有趣,这些人又经常跟他说道台家的事,日子一久他都不想走了,还跟这些人称兄道弟起来。
后来有一天,他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看到几个乞丐在挑跟他差不多大的狗,说“这个年纪大些,只能勉强多用两只狗试一试。”
平儿不是无知小儿,他走前杜容和把外头的骗局给他整了一大本书,交代在路上看。
这些乞丐一说话,平儿就知道这些人想把他变成狗了。
杀人容易,难的是毁尸灭迹。
人要是没死那就没有尸体,事就好做多了。
平儿尿了一□□,天一亮就胡乱跳了艘船往外跑。
这只船去的是苏州,苏州是温柔水乡,四处都是绣房,平儿过去后找了个跑腿送生丝的活儿做些玩儿。
——他仍不敢轻易跑出来,怕被道台抓住做成狗儿猫儿。
杜容和当时看到这里,心里就觉得二姐还没死:“一个死人不值得别人为她费这么大的工夫。”
楚韵问他:“平儿那边怎么办。”
杜容和原本想的是托个镖局什么的把人带回来,但平儿似乎不太愿意。
平儿这回是托人带的口信,告诉杜容和他在那头找着二姐了。
这姑娘快活得不得了,不知怎么从道台家钻了出来,接着在苏州顶了间小铺子做织纺。
人家从五张织机都攒到一百张了,丈夫也换了好几个,都是年轻俊秀的后生。
第090章 三六九等
二姐的事说到这里就完了, 来传话的也跟着经商的队伍回了南边。
杜容和得了信没跟楚韵说,是心里不太信这个传话的,还想着再等等看能不能等到平儿的手信。
在大王庄他还能稳如泰山, 回来黄米胡同看到黄太太这样思念孙子的祖母, 那些“再等等”的心思就散了。
楚韵心里猫爪般难受, 她很想知道二姐是怎么跳到苏州去风流快活的。
这个事不一定真, 但她倒宁愿是真的, 毕竟她跟二姐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二姐惹出来的麻烦还不至于她盼着这个人死, 这一屋子人真要死一个的话, 该死的也另有其人。
楚韵思来想去都觉得二姐、道台和那个采生折耳脱不了干系。
杜容和也是这么想的, 他甚至怀疑这个道台当年跟二姐认识就有蹊跷,何妈以前还怀疑过这就是个人贩子。
但在大王庄他借着监督的身份问周围乡县借阅了不少乡志县志,什么有关这个道台的奇闻异事都没翻到,只有道台老家还有人说他的孝子事迹。
楚韵想着二姐年年写信回来的习惯, 道:“二姐当年的旧物还在吗?咱们去翻出来看看, 说不定能找到点什么呢?”
二姐离开家时杜容和太小了,她的东西家里还有没有又放在哪里, 他也不清楚。
杜容和道:“等会儿我去问问娘。”
缩着脖子在外偷听的何妈这会儿插话道:“不用找, 二姐的旧物就在咱们院子里。”
二姐从前的闺房后来都指名道姓给了杜容和。她溜走时除了钱什么都没带, 杜老爷既在外是慈父,闺女的旧物当然不会丢。
但他也不想见到这些东西,郎氏也怕睹物思人,就把东西全收拾在箱子里锁起来了。
杜容和之前是一个繁忙的光棍,成天只顾着往家里搂钱,几个库房摆了多少箱子他也不清楚。
何妈:“以前二姐的旧物多, 太太隔三差五就要来拿件她的衣裳走,人走了这么多年, 再贵的料子也禁不起放,衣裳都坏完逐渐丢干净了。就剩下几个大箱子的书,笔墨更容易坏,太太怕再坏了,从来不开那个箱子。”
放的日子越久,郎氏就越把这头的东西忘了似的,这两年更是半句话都不提了。
何妈有过孩子,孩子走了以后她也从来不提。一个母亲能明白另一个母亲,她叹气道:“太太是怕打开看到的是一堆烂纸,要是永远不去打开它看,那它就能一直好下去。”
楚韵一听就来劲了,她感觉二姐的秘密越来越近了!
问了何妈东西在哪,就拖着杜容和过去了。
二姐的东西被放在抬楚韵进门的花轿里。
花轿停在第二间库房的屏风后小小的一个,木头有些发乌,但上头雕了不少石榴花,看起来很精致,也看得出来放的时间很久了。
杜容和摸着上边大朵大朵的红绸花,道:“这个花轿是舅舅专门找人给她打的,郎家姑娘出门都要配一个花轿,郎家说是他们家姑娘是新人自然不坐旧轿子。”
他们三兄弟娶媳妇用的都是这个花轿,娘传给儿子,不是旧,是血脉传承。
只是其他两个哥哥屋子太小,放不下这个轿子,娘就一股脑儿塞到他这头来了。
轿子里有两个大樟木箱子,箱子上上了把黄铜大锁,钥匙在郎氏手里,何妈没有。
杜容和用针往钻了几下,箱子就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