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老太监听了后就嘿嘿地笑着看他也不说话,小德张被看得直哆嗦,但想着主子的脸还是没说在哪里买的,外头究竟有多少。
稀罕事是好,但也要看是什么事。要是吃的吧,稀罕归稀罕,但决不能量少,不能让主子在想吃的时候吃不到,不然瘾一上来下头人就要掉脑袋了。
小德张低着头说:“找不到人,不知道有多少。”
老太监也不好拿出去献宝,于是也不叫干儿子起来,自顾自吃了两盏茶后才看见地上有个人似的道:“小德张,你怎么在地上呢?地上多凉啊,快起来吧,干爹老了不中用了,记性也差,竟把你忘地上了,你不会怪干爹吧?”
小德张忙说不敢还哐哐磕了一顿头,走前赌咒发誓要给干爹问清楚这个瓜子的事儿方走了。
回去以后,小德张把瓜子儿给了主子,看人磕得开心,捏着手里满满一把银瓜子躺在床上叹气,下回再带瓜子回来这瓜子儿就落不到自家主子身上了。
怎么才能让主子想吃就能吃呢?小德张躺在床上为这一把瓜子愁得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
杜家三房院子里已经摆满了瓜子儿,炒货的香味飘得满院子都是,外头时不时就有个把大姑娘小媳妇跑过来问他们在捣鼓什么好吃的。
楚韵虽有心在黄米胡同卖,但这压根就不是做买卖的地儿,这些地方住的可都是当家主母,几乎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可不是什么跟你讨论一碗绿豆汤多少钱,一斤肉要吃几顿的市井妇女,让她们拿着铜钱来买瓜子儿,心气儿略高些的立刻就能吊死在杜家门口。
杜家老两口素来好面儿,至今不敢对ῳ*Ɩ 外说楚韵其实就是个泥腿子出身压根儿连土财主的女儿都不是,更别提要让她在胡同里开个铺子什么的。
如此一来,三房的货就越堆越多了,让货郎挑着担子在城里卖吧,也没几个人愿意。
楚韵让楚宗保跑腿在城里溜了一圈问:“怎么不愿意呢?”
货郎就一句话:“新东西怕折本!”楚韵听着这个不是真话,在外头买馒头买包子请了一个货郎几天客人家总算露了句实话。
货郎抽着旱烟说:“姑奶奶,不是小的不想卖,是小的不敢卖。城里什么人卖什么东西,什么人该吃什么饭都是有数的,这瓜子儿原来卖得好的是城西的荣家和城南的花家,人家在周围县里乡里都种了瓜子儿,我们只能在他们家挑着瓜子卖,要是拿自己种的出去卖被这两家人知道了,这日子还能过吗?”
最后还是楚东陵带着楚宗保在大街小巷地跑,帮着把瓜子儿卖了几十斤出去。人家吃了觉着好要做回头客也找不到楚韵这来,鞋底子一拍就摸到楚东陵那头去了。
楚韵这边只能干瞪眼,虽然楚东陵现在不敢作妖了,卖多少钱都老老实实地把东西送过来,但她还是不愿意把主动权交在楚东陵手里。
楚韵不甘心,回头又让李叔出去打听了一圈看这两户人家是什么来头。
李叔回来就擦着汗说这两户卖瓜子的还真有点来头,两家真说起来其实是一家。姓荣的是哥哥,姓花的是妹夫。荣花两家是奴才出身,主子在南边做盐商,家里财大气粗,年年都要使几个人来给京里的靠山送银子,他们就是这么回来的,慢慢的在京里成家立业,虽然奴籍未改,但早就把自己当主子了的,家里仗着京里后台的面儿也很霸道。
至于靠山是谁,李叔就打听不出来了,两家人在这上头嘴很严。
楚韵只好问杜容和。
杜容和果然知道,他很轻蔑地说:“是个大太监。”
楚韵吓了一跳,既然杜容和都说是大太监,那这个名头可就真的大了,这种人杜家惹得起吗?楚韵不愿意去碰,但她也纳闷儿了:“去年我不也卖了几十斤吗?也没见人跳出来不许我卖啊!”
杜容和说这是因为她的东西太少了,而且大部分都卖给了姚太太,略剩一些也是亲戚邻居拿了。那么点儿数人家看不上,而且也不能看着亲戚朋友间互送表礼啊。
今年楚韵要打开门做生意,人家必然不肯干。
楚韵听了只能说居大不易,没关系在京里卖卖瓜子儿都这么艰难,干脆道:“咱们跑远点去乡下卖也行,不是非要在城里卖,这个他们总管不上吧?”
杜容和虽然为人谦逊,但他的字典里也没有退让这个词,更别在一个敛财的面前退让。
他笑着道:“要是咱们自己有铺子,他也管不上,姓荣的姓花的背靠大树好乘凉,咱们不也有大树吗?谁还能大得过母树去?”
只要他们自己开铺子,这点威风杜容和还是有把握能借到,又道:“之后大主顾来,咱们也得有地方招待,人靠衣装马靠鞍,总不能让他们在大街上站着跟秦家人说话,没铺子的流商谁不想占点儿便宜。”
楚韵也是来了之后穷日子过惯了,加上这里这个不许女人做那个不许女人做,久而久之开铺子卖东西这类事几乎已经不能在她脑子里浮现,好像略想一想就大逆不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