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清予后知后觉地捂住嘴看着我,我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快开学了,想好带我去哪报名了吗?”这几天我在考虑复读的事,有点担心自己会跟不上现在的上课节奏,一直在各大网站找视频看。
“等咱们去舅舅家拜年回来再说吧。”清予摸着我的头笑嘻嘻地说,“我爸说了,不管你复读能不能考好,等我大学毕业,他就为我们举行婚礼。”
这小屁孩最近老是摸我的头——我怀疑是他的那条黑狗被他爹送人了,他习惯性地就喜欢摸我的头。
这是次话,最开心的还是顾安认可我和清予的关系,能不能结婚我并不是很热心(因为领不了证,也没有多少亲戚和朋友能到场见证,何况我是个二级残废,走不了路,说不了话),不过清予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我也就随他的便。
早点是在附近的早餐店解决的,顾安也去了,吃完后提醒清予,让他送我去江医生的中医诊所检查咽喉。
清予记下了,开车送顾安回去后就带我去了小诊所,里面老人和小孩很多,喧喧嚷嚷的吵得我右耳朵疼。
从三年起就这样了,听到太大的声音耳朵就会痒会疼,顾轶带我去检查过好几回也没有任何好转。
“顾教授呢?他没有来吗?”慢慢排队挨到前面了,江医生关了诊室的门,扶着眼镜愁眉深锁地看了我一眼。
“他有事,今天来不了。”清予说。
江医生点了点头,望着我,犹豫不决地说:“是这样的,这三年你的药一直就没变过,检查也一直没有断过,但是丝毫没有成效。这种情况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很奇怪,换其他人早就好了。但是你……你是中过毒,不过那个毒对你的咽喉造成的损害并不是特别大,最重要的原因……我觉得还是在你自己,你内心深处不相信自己还会发声……”
清予低头望着我,我吞了吞积在嘴里的唾液,抿着嘴微笑。
发声,多美好的词。可以理解成发出声音,也可以理解成为自己或者为受害者发出呼声。
可我,我的十八岁,我看重的某样东西……三年前,在弄丢清予之后的某一天中午,已经被某个“魔鬼”夺走了。
“魔鬼”吻过我的喉咙,在我的喉咙里施了法,在我身体里灌了肮脏的“毒液”,我早就不是清予恋慕的那个干净的纯洁无瑕的人了。
如果我“发声”了,清予还会喜欢我吗?
我自己都会弄丢清予,清予呢?
我不敢去想,这是我的秘密。只要他不知道,我还可以亲密无间地和他接吻。
在医院被下毒的那天……我看着自己吐出来的血和藏在睡裤内侧的残留的斑斑血迹混在一起,分辨不清,是多么庆幸啊……
姑且当如今的一切都是偷来的吧,默默地接受他对我的表白,他对我的坦坦荡荡的爱,点个头而已,其他都不需要做,借着不能说话,不去回应。
江医生说的话只说对了一半,我确实不相信自己会发声,但我更倾向于是自己不愿意发声。
是的,我贪恋着清予的款款深情,宁愿自己永远失声,宁愿那段痛苦的回忆永远没有人聆听……
三年,我独自守了这个秘密守了三年,未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只要清予爱着我,我还可以继续守。
无人知我苦,无人尝我伤。即便身边有清予又怎样,我心中的凄凉,比他受的更深,更痛,更无药可救,一辈子都不可能遗忘!
便是上天赊我三千烈酒,也是浇不完的忧愁。
“哥哥,好想听你叫我的名字。”从诊所出来后,清予把我抱上车,低头蹭了蹭我的额头,轻声说。
我知道他是在给我希望,可我的回答只是点头。
有时候点个头也很残忍,因为恍恍惚惚还是会自责会内疚。
因为他摸不到我的心,只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永远是温存的,我常常是以大哥哥的姿态呵护着他的。
路上行人很少,倒车出停车场的时候挡风玻璃上全是雾气。
清予:“哥哥,帮我拿纸巾擦一下后视镜。”
我照做了,够不到的地方清予自己擦了。和他在一起,很多我能做的事他喜欢看着我做……似乎觉得这样很有意义,时不时还会拿手机拍我在做事的照片。不像顾轶,顾轶是赎罪的想法,几乎不让我插手家里的任何事。
快要上高速的时候,清予开车去加油站加油,加油员告诉他办油卡可以减二十块。清予摸摸我的脑袋下车了,我望着他的背影,拉开车窗,呼吸着带着凉意的晨风,红了眼眶。
装修预算是用来超的,勤俭持家是我一贯的作风,但现在换成了我的……我即将共度余生的清予,忽然踌躇起来,心想,倘若清予知道我被萧溯源……他会不会还喜欢我,还爱我?
无人可以预知的未来,还是算了吧……
清予上车了,看见我在笑,问我笑什么。
我:昨晚梦见我们结婚了。今天开车走了这么长一段路,路两边的大树上都挂满了红灯笼,地上的鞭炮的纸屑像是洒落的玫瑰花瓣,真好看啊,好像有人在祝福我们。
清予刚系上的安全带又解开了,歪过头,笑着说:“哥哥,我想吻你!”
说完也不等我答应,扶着我的后脑勺就吻了上来……
七点半,灿烂夺目的太阳光照在长深高速路上,似乎也照亮了我与清予的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