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戚容眯了眯眼,随意地安抚他:“好了,多谢你帮我,出去请你吃蛋糕?”
  说着,他便拉开了卫生间的门,站在门口侧身看过去,用眼神示意他出来。
  “嗯。”
  魏弋看了他半晌,一言不发地抬腿跟了上去。
  两人回到了病房内,戚容也没含糊,拿起手机就利落地点了面包店的外卖,脚步轻快地回了病床,拉过被子就窝进了温暖的被子里,哪有半分虚弱无力的样子。
  魏弋见状,眸色更深。
  半个小时后,外卖员到了,魏弋下楼领了蛋糕。
  拆开精美的透明包装盒,满满的栗子清甜香气逸散,空气都变得柔软又香甜。
  蛋糕是一块四寸的栗子蛋糕,被焦糖色奶油覆盖,顶端点缀着一圈可爱的冰淇淋奶油,戚容握住刀,没什么怜惜地切下一大块,递给了一边的魏弋。
  可手递出去半天,却迟迟没有人来接。
  戚容停了切蛋糕的动作,侧头瞥过去一眼,魏弋正垂着眼没看他,不知在想什么。
  从方才卫生间出来后他就情绪不对,到底怎么了。
  戚容内心不耐,面上却不显,反而好脾气地将那块大蛋糕又向前送了送,“这家店是我最喜欢的一家,你尝尝?”
  似乎听到他的声音,魏弋才终于从失神中反应过来,又变得有些无措,很快接过了他递来的小碟还有叉勺,垂敛的眼睛眨了几下后,就抬眼去看戚容,看了几眼又垂下。
  这幅小心翼翼的姿态莫名可怜,好像有什么千言万语的委屈道不尽。
  戚容装作没看到,等着他主动开口。
  他这人向来没什么耐心,以往看不惯直接把蛋糕掀了都有可能,可如今他还能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吃着蛋糕,全是因为他还对魏弋有所图。
  奶油是动物奶油,微硬却入口即化,带着一点点焦糖的甜香,心里的烦躁被抚平了些,戚容愉悦地眯了眯眼,很快又挖了一勺。
  他本来不饿,中午的粥多吃了几口,但因为合他味道的蛋糕,他一口气吃掉了大半块蛋糕,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后,将没吃完的蛋糕放下了。
  下午茶结束,戚容舒展地抻了个懒腰,两只手向后撑在沙发上,歪头看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的高大青年。
  魏弋吃得不快,一口就要停顿很久,满腹心事藏都藏不住,看得惹人发笑。
  戚容勾了勾唇,笑意不达眼底,“到底怎么了?”
  就这一次,如果魏弋再不识好歹,他就把面前的蛋糕砸他身上,让他滚蛋。
  他语气还算平稳,可如果魏弋抬眼就会发现戚容表情并不好看,一贯的笑脸隐隐有崩裂的趋势,风雨欲来。
  在某些方面,戚容实则和父亲大哥很像,甚至可以说,包括戚越在内,戚家所有人都有两幅面孔,或真或假来回切换,少有人能轻易窥探其下的真实想法。
  戚容很常笑,甚至在有时候很平易近人,可这种友善很有距离感,因为他的漫不经心,正说明他没将那人放在心上。
  魏弋也明白这一点。
  所以他此时才像个傻子一样陷入自证的死循环中,无论如何想,得到都是一个让他烦闷的答案。
  最后,他甚至是自暴自弃,他垂下眼捧着蛋糕,嗓音低低地:“我只是……”
  “只是在想,在学长心中,我是什么?”
  戚容眉头抽动了下,这个问题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以为魏弋是在不高兴他在卫生间没有事先打招呼就指使他的事,毕竟他知道魏弋很可能也是个衣食无忧的大少爷,他此举或许是有些伤了他的骄傲,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因为两人是什么关系而纠结内耗。
  戚容不笑了,眼下的情形他笑不出来,假面寸寸崩塌,他终于对魏弋袒露出了他最内里的冷漠。
  许久没等到回应,魏弋终于抬起眼去直视戚容,在触及他的面无表情时也没退缩,他放下了手中的蛋糕,脊背挺直,姿态端正又认真,总有些孩子气的表情褪去,他一动不动地与戚容对视,一些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悄然冒头。
  魏弋目光不偏不倚,低沉嗓音认真:“我想做学长的朋友。”
  朋友?
  心里不断堆积的冷霜猝然凝滞,戚容突然有些想笑,为魏弋的天真和愚蠢。
  如果没有这张脸,他还能无比坚定地说出这句话吗?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这张脸。
  以往从来没兴趣探究的东西猛然涌上心头,戚容突然产生了一些不可抑制的好奇,好奇他和弟弟的过往。
  到底做了什么,值得魏弋念了想了这么多年?
  在这沉默到令人心悸的沉默中,戚容想了很多,好的坏的都有,最后他强行将那些不合时宜的恶劣探究欲压下,嗓音冷漠:“你并不了解我。”
  连人都能认错,还大言不惭要成为他的朋友。
  仅仅因为一张相似的脸,就妄图与他赤诚相对,凭什么。
  他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他也不是黎歌。
  分别十几年,他和弟弟早已变成了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除了这张脸,他们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魏弋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定定看了他几秒,沉声道:
  “我愿意了解,不管学长今日说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只是、希望学长也能多看看我,我不想再做你的玩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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